“那可不是假的。”
“朴公子和四郎那么要好,成天形影不离的,肯定不会坑害四郎。”含笑点点头,似乎很确信这一点,“原先我只道柳公子是个出色的,不想朴公子更胜一筹。三娘说他是太学生,很有学问的。我只说他样子生的好,到老都不显老,要是个女孩儿就好了。”
含笑摸着自己的脸庞,不胜艳羡。
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神秘兮兮道:“姑娘还记得不?那天咱们上山,程二姑娘不是跟着一起去的吗?下山之后,听说她不自在了好几天。姑娘想不想知道为什么?”
也不待冯恬回应,她自顾说道:“我听说,程家的在大集上叫住三娘,但听朴公子的事儿呢。连人家的爹娘老子、家里有多少房子多少地,都打听了。还问在这儿是常住、还是怎么着。姑娘,你说,这像不像是说亲的意思?”
冯恬啐她一口:“你成天就知道听那些三姑六婆胡说八道!又不管咱们的事儿,你管他呢!”
含笑撅嘴辩解道:“又不是我非要打听,底下的人都在传。吃个饭、上个茅厕,什么事儿听不见!依我说,苍蝇不叮没缝的蛋,程家八成有那个意思!程二姑娘的亲事不是一直没有着落吗?看见个好的,哪有个不赶紧往上贴的!程家一向自觉得不错,以为开个油坊、认识几个县里的客户,就了不得了。我就是瞧不上她那个样子,眼睛长在脑门儿上。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那样看咱们!倒显得比咱高一等似的……”
“还说!你有什么不服?你就是个爹娘不亲舅舅不爱寄人篱下的东西,吃的穿的铺的盖的,哪样不是人家的?说好听了,你是客。说白了,你跟个叫花子有什么区别?你凭什么让人高看你一眼?”
冯恬气咻咻地数落着,激动之下,整个人都有些发飘。
含笑就害怕了,赶忙摆手央求道:“姑娘不要生气,我不说了,再也不说了,还不行么……”
冯恬扶着近旁的石头,慢慢坐下来,竭力平复着胸中的郁气。
“你成天胡乱打听消息,有个事儿,不知道听说了没有。”
这忽冷忽热的态度,让含笑摸不着头脑:“什么事儿?”
“三房在济南那边的亲戚,好像是遇上麻烦事儿了?”
含笑愣了愣,小心问:“姑娘说的,莫不是李府大爷纳妾的事儿?”
冯恬默默地点了下头。
“这事儿瞒得挺紧,老太太那边好像还不知道呢。我猜,大概是三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吧?照我说,钟家那么多的丫头,还能挑不出一个来?分明就是信不过这边。在他们家住了这么久,我感觉三娘跟前头一直都别着心眼儿。”
冯恬冷冷道:“这也是难免的。以前那么穷,都不肯接济。三老爷抬轿子干苦力,一年下来才挣那么点儿钱,他们居然都要算计了去。而今眼看三房过好了,能眼不红、心不馋?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三娘要是没戒心,那才奇怪呢。”
“那可不!”含笑撇嘴道,“那件事我至今都还记得呢。简直不敢想象,他们怎么能那么对待三老爷。要说不待见吧,索性就撵出家门,各过各的,互相一点便宜都不占。这个倒好,居然还好意思要人家的血汗钱!简直没道理——姑娘,你说三老爷到底是不是老太爷的儿子?”
冯恬当即就虎起脸,斥道:“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给打死,我都保不住你!”
含笑吓了一大跳,赶忙捂住嘴巴,惊恐地四下张望着:“除了姑娘,哪里还有人跟我说话?我那是不知道?他们全都把咱们当贼防着呢。万一给她们抓住小辫子,还有咱的好果子吃?”
“你明白就好。”冯恬慢慢道,“咱家那些人,大概是指望不上了。你看看眼下,肯对咱好声好气说话的,除了三娘这边,还有谁……”
这话十分苍凉,含笑不禁酸了鼻子:“姑娘……”
冯恬长长地叹了口气,心中一派茫然。
当她落魄失意到极点的时候,当所有人都如同躲避瘟疫一般躲着她的时候,只有三房,还一如既往地把她当作贵客对待。
钟家那么多姐妹,只有若苏肯陪她说话、聊天。她会有所保留,隐藏自己的心思,但是若苏却真心拿她当好朋友对待。
从跟若苏的几次聊天中,她获悉了一些不为钟家人所知的、只属于三房的秘密。
三房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盖起新房子,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一位朋友的鼎力资助。
身为匠户之女的叶氏,其时有一个颇有来头的亲娘。
据若苏说,三娘的亲娘似乎是没落大户的千金。
那是叶家没搬来合欢镇之前的事。三娘跟邻居家的一个小姐妹交情甚厚。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叶家千里迢迢搬迁至昌阳县,三娘就跟她的小姐妹从此天各一方、再无消息往来。
孩童时的事,往往当不得真。
可是,谁也不曾想过,近二十年后还会有奇迹发生。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