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
君四惊得差点咬掉舌头。他既惊骇于这些闻所未闻的历史,更被对方嗜血的表情给震住了。
他居然相信了!就好像失手被对方制住那样,不可思议却是无可置辩的事实。
他居然相信对方说得到、做得到!即使是重复说上成百上千句“我不信”,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废话而已。
君四终于明白了她的那句“我就是你,你就是我”的意思了。一旦他成为对方的食物,可不就是两个人合二为一了?到那时,流枫要怎么替他报仇?不管以哪种方式杀死这个小恶魔,都不过是曲折地残害他的身体。
这个恶魔,到底还是拿他作了肉垫啊!
世上怎会有如此邪恶的人?!
那个人,他知道吗?
得让他知道才好。他得不到的,钟四郎也别想得到。
“花开媚相思,月明照逆旅。美好的东西之所以美好,是因为能够救赎孤苦艰辛。你以为自己很无辜?你以为自己很好?好在哪里?这张脸吗?在我看来,这不过就是一张精致的面皮而已,用来掩盖其下的阴暗与邪恶。不是吗?倘若没有这张面具,你的命运或许就会是另外一幅模样吧?小孩子不懂事,看见漂亮的蝴蝶就会心生欢喜,殊不知,那才是最可恶的存在……”
如果不是因为这张脸,或许就会有很多的孩子和女人免于被拐卖、残害吧?
君四不由得嘲笑出声。
说他邪恶?谁比谁更邪恶?说他可恶?一个黄口小儿知道什么是“世道艰难”“身不由己”?以为自己是谁?救世之主吗?以为读过几本书、写过几篇文章,就明白了这世界?这未免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一只冰冷的小手强行将他的脸转正,正对着他的,是一双深冷的投不进一丝光亮的眼睛。
话语如鞭,毫不留情地抽打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相信,这个人生来就是来折磨他的。假如侥幸逃脱,他一定、一定要将这个恶魔大卸八块,依照刚才他所说的法子,烧烤、烘焙、蒸煮了来吃。
仇视已无需遮遮掩掩,敌对业已水火难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此意已决。
“好啊,来啊。有种你吃一个给爷看,要是叫一声痛,爷就是你养的!”
耍流氓,他君四一样得心应手。既然都撕破脸了,也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啪!”
脸上吃了不轻不重的一个耳光,打得君四有些懵、有些羞愤得想吃人。
“你还真是冥顽不化啊。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吗?”若萤的口气听上去就像是学堂里因材施教的老先生,“逼良为娼跟诱人堕落的性质是一样的,你还不明白吗?是是非非你根本就是颠倒了,是吗?君四,以你的所作所为,你早该死了。身为一个男人,既不能顶天立地,又不能拯时济世,上不能尽忠全孝,下不能抚若恤贫。这样一个人,还能算是个人吗?什么叫‘你就是我养的’?我跟你说,小爷我宁肯养条狗。你算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要我陪葬?你配吗?你也太瞧得起你自己了吧。”
一边念叨着,一边抓着他的一缕头发,使劲地拉扯着,直至他露出忍无可忍的痛苦表情。
“钟四郎,你个疯子,你怎么不去死?”
君四无法挣扎,唯有破口大骂。
风氅之下,一只小脚使劲地踢着他的腿干。
若萤气得够呛。不仅仅是因为这个混蛋禁锢了她,害她的亲人为此伤心,还因为她发现了这个男人的危险的爱恋。
尽管她巴不得那个人移情别恋,但是,却不能够跟这个男人混在一起。
“凭你这个样子,你觉得谁会爱你?残花败柳一堆,你又什么资格谈爱情?”
残花、败柳?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那个人对他冷淡,也跟这个有关吧?他居然疏忽了这一点,以为那个人能够感受到他的真心与真情,却原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吗?
君四闭上眼,心下灰飞四起。
如果他不是这个样子,是否就能博得那个人的青睐?
换言之,小恶魔所说的,都是出于好意?还是说,这是计?凭什么要对他好?都要吃他的肉、寝他的骨了,这种人值得相信吗?
简直好笑!
一味地短兵相接只会令自己吃更多苦头,君四决定换个策略,尽量地忽视身体上的苦楚,攒起精神来应对。
“你这算是策反,还是招安?你果然很聪明嘛,我一个字儿都没提,你竟然已经猜到小侯爷身上去了。真不枉他那么喜欢你,你对他,也是一样的吧?”
唇齿间有些苦涩。他害怕听到对方的回答,尤其是肯定的答复。
“招安?策反?”若萤冷冷道,“你既承认自己是匪类,我可不屑干那些结党营私的小人勾当。我这不是对他好,只是见不得你继续作恶。安平郡侯府是个什么地方?一门忠烈,万世标榜,岂容你这种人玷污算计!君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算盘!是男人的话,一人做事一人当,早死早托生,别去污人清白、连累无辜。”
说着话,手上用力,硬是将他拉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鼻子碰鼻子、眉毛碰眉毛。
正当君四以为她还有话要说,后颈上突然受到猛烈的一击。
他来不及作出判断,就闷哼一声昏倒过去。
若萤嫌弃地一脚将他蹬倒,一边揉着酸疼的右手,一边喃喃道:“如此,你也算是与他共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