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李祥廷感到身上的人像块大石头般义无反顾地朝地上倒去,不由得吓了一大跳,手忙脚乱中,不防一脚踩空,整个人直溜溜地滑下一面斜坡。
面对这种意外之外的意外,饶是若萤再怎么冷静,也终于忍不住哇哇大叫起来。
耳边风声、雨声如同天崩地裂,花木断折的声响更是让人有跌落万人坑的错觉。
翻滚中,李祥廷忍无可忍地怒骂:“这他娘的什么破地方、什么鬼东西!”
他的动作发生了明显的滞缓,喘息间夹杂着隐忍。
“怎么了,哪里受伤了?”若萤被他紧紧抱在怀里,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下泄终于停止了,李祥廷瘫坐在泥水里,大口大口地换气。
若萤趴在他的肩头,努力张望四周。
四下里漆黑一片,并伴有万千蚕食桑叶的声响。
她浑身早已被泥水湿透,冷得每根头发丝都在哆嗦,唯有紧紧贴着李祥廷的胸膛,借取他的体温来安抚自己的惊悸。
“是蒺藜丛吗?”
慢慢适应着黑暗,她发现他们掉进了一片绿植当中。小腿上无数的刺痛火辣提醒她,她们刚才从无数的芒刺上滚过。
“是玫瑰。”李祥廷抽了抽鼻子,“记得这一带有一条玫瑰沟,应该就是这儿了。”
听他这么一解释,若萤也闻到了若隐若现的花香。
“伤得厉害不?”若萤很担心他会破相。
李祥廷满不在乎道:“总好过吃他一箭——你怎么惹到他了?从没听说他还有这份胆量,还真是兔子急了会咬人么……”
若萤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李祥廷的大手在她身上一阵乱摸,替她拉起沉重的被子,胡乱拧了两把,重新覆上她的肩头。
随即又摸到她的脚,发现两只鞋子丢了一对,两只脚冰得扎手。
他忍不住又骂了句粗话,抓住那两只脚杆,将两只小脚一并塞到他的大腿根处暖着。
“陈大哥呢?”若萤悄悄咬他耳朵。
“没事儿,他才不会傻得给他们抓呢。等发现那匹马上没有人,自然就会折回来找咱们俩。”
“要在这里等吗?”若萤心神不宁地。
“叫他们跟着马跑吧。等过去了,咱们再走。”李祥廷信心满满。
若萤没有应声,事实上,她并不认同他的观点。
追兵有一部分往前去了,却有一部分驻留在了大堤上。
“别怕。”李祥廷的眼中寒芒铮铮,“随便他们怎么诈唬,千万别中计。”
梁从风的呼喊像是无处不在的湿寒,一寸寸攻入坚固的心防。
“四郎!四郎!”
若萤给喊得气血翻腾,忍不住扒开花丛仰望过去。
“这个臭无赖!”李祥廷的紧攥的拳头吱吱作响,“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啊。自己狐当狗干就完了,还要拖着别人趟浑水。天底下的女人这是都死完了么,非要跟个孩子过不去。该死的,真是欠揍了……”
他安慰性地抱紧若萤,道:“随便他说什么,你都不用听。你放心,他敢败坏你名声,回头我就找人收拾他。赶在小巷子里,套上麻袋狠揍一顿,包治百病……”
“别!”
后头的话给一只小手尽数捂住了。
“这事儿你别管,我有数。”若萤沉声道,“他没那么坏,相信我。”
李祥廷愣了一下,有点不服气,那句“妇人之仁”的话在出口时却改了风向:“不用怕他,也别委屈自己,一切有二哥给你作主,知道吗?”
若萤答应着,眼睛直管瞅着一步步走下来的梁从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