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兰!”叶氏吃了一惊。
“我说的,她不服,找我理论就是。三娘放心,好汉做事好汉当,绝对牵连不到你的头上。”
高玉兰拍着胸脯嘭嘭响,豪气干云。
众人哭笑不得。
蔡婆子笑道:“高大姐倒是个爽快实诚的。虽说直来直去说话容易得罪人,但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旦遇上伯乐,能把自己的性命都交出来,成为最忠心最可靠的。”
高玉兰懵懵懂懂地看看若萤,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蔡大婶是在夸我吗?伯乐是说我们四爷吗?要是的话,就对了。谁敢欺负我们四爷,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众人都给她的匪气逗笑了。
就连若萤,也不禁回头张望。
红蓝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表小姐是一个人来的吗?这么好的天气,没道理一个人出来。”
要么约上三五好友,要么就是跟杜氏一起来的。
好吧,其实她想见一见杜氏。
朝廷表彰的节妇,也算是一方的名人了,形容举止必定有些与众不同。
不过,这可能是她的一厢情愿。
“大地方的人,多少都有些傲气,哪里肯轻易跟咱们寒暄客套呢……”
“红蓝,是不是觉得有点灰心呢?”若萤嘴上噙着一根狗尾草,悠然道。
红蓝默了一下,强笑道:“也不是……人跟人,哪能一样呢……”
她不能理解眼前这孩子的想法。明明也是见过大世面的,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明明王世子对她都那么好了。如果四爷肯低头,别说郑依依了,即使是杜夫人,也不敢表现出傲慢的……
这么好的机会,这么好……
就说她吧,哪怕只是王府中的一个洗衣妇、扫地婆,出来说给人听,怕也会体面得让人高看一等吧?
真不知道四爷到底是怎么想的。除了这条路子,莫非后头还有更好的选择?
别因为一点傲气,错失了良机才好啊。
心下惆怅着,无意中抬头,惊觉自己正在一口幽深的碧潭里浮浮摇摇。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一目了然。
“四爷……”
这种时候,红蓝就觉出空顶帽的好处了。有那东西遮着,能减少被四郎吓着的次数。
年幼的人却拥有沧桑的眼神,这种反差就好比鹤发童颜、未老先衰一样地触目惊心。
“庸人多自扰。想那么多做什么呢,红蓝?”若萤平平道,“你该想,粗茶淡饭和山珍海味,都是一饱;荆钗布裙和锦绣貂裘,都是一暖;琼浆玉液和野泉井流,都是一醉;草席一领和玉榻一方,都是一觉;黄土一抔和陵寝十里,都是一死。有什么意思呢?”
红蓝微微苦笑:“什么事儿,给四爷一说,全都不成事儿了。这话,该让三娘听听。”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高兴得起来?”
红蓝怔了:“三娘不是为这个生气?”
“你家三娘最喜欢端庄大方的人了。”
“是吗?”红蓝表示很怀疑。依依表小姐还不够大方吗?为什么三娘非但没有开心,反倒从那姑娘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没了笑模样呢?
“三娘跟柳家,莫不是有过节?”这是红蓝所能想到的最远的距离了。
若萤木然道:“柳家未必,但跟杜家肯定是相识的。”
“四爷是说,咱们老太爷和舅爷们,以前在府城住过?”
叶家居然是有来历、有背景的人家吗?
若萤纠正道:“不,你小瞧了外祖。他可是从京郊过来的。”
红蓝实实地吃了一惊,感觉浑身的鲜血都有点发烫了。很快地,她就想通了一些事情:“柳公子的外家,以前也住在京城?”
山上的那个姓杜的老头子,她一直弄不清来历。养伤期间,也曾见过那老人家几面,知道自己暂住的草屋,乃是杜先生的栖息地。知道他跟三房有关系,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里:三房的叶氏和老三,几乎从不过来探视。
只有个钟四郎穿梭在其间,传递消息和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