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她的自以为是、自作主张。
偏偏这些事、这些话,她无人可诉。
这叫什么?自作孽,不可活啊!
大手巾湿了又干,干了又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眼泪。明明什么都没去想,可还是忍不住要流泪。
大正月里流泪,预示着一整年都会在愁苦中度过。苦就苦吧,倘若能以她的艰难,换得若萤的释怀与谅解,她愿意。
若萤暗中叹息,隐隐觉得头疼欲裂,心下更为那压抑的啜泣感到烦躁。
“娘给徐家写封信去吧。”
世间所谓的困难都只是暂时的,哪里就会变成绝境呢?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总是会想出办法来的。自己无能,就想办法去求助于别人。囿于原地,画地为牢自怜自艾,于事无补。
母亲就这一点不好,逢事先要哀叹悲观。这么做非但解决不了问题,反倒把自己弄得病怏怏地。然后,就要吃药花钱,连累一家人心情惴惴。
她的反应,好比曙光初现,让叶氏瞬间生出了希望:“你……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没事。娘不担心。”若萤吁口气,看着母亲的神渐宁,接着问道,“娘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家怎么就忽然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当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听她口气并无怨恨,神情也还平和,叶氏的不安遂去了大半。当下便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做了叙述。
从最初蔡婆子下来,意欲给徐图贵买个屋里人伺候,好为缠绵病榻的老夫人冲喜说起,说自己从一开始就无意卖闺女发家,所以,当时就回绝了此事。
但是徐家却给出了另外的提议,说不一定要做姨娘。倘若八字好,徐家不介意多个养女。
也就是这个条件打动了叶氏。寻思着此举有益无害,所以她便将三个女儿的生辰八字悄悄地写了,交给蔡婆子。
原本也没想过会成,但有这张纸捏着,蔡婆子回去复命才好说话,对徐家也是一种尊重。
却未曾料到这件事竟会峰回路转。
年前得知徐家会派人过来拜年时,叶氏尚不知道这当中另有缘故。只道是徐家礼重,因为徐图贵在三房吃过一顿饭,十分过意不去,所以才会这么隆重地派人来以拜年为由,予以答谢。
及至蔡婆子搬出了金饰一整套,叶氏方知徐家竟是吃了秤砣般要定下若萤为媳。
不是妾,不是养女,而是堂堂正正的徐家少奶奶,未来的徐府主母。
整个事件,叶氏承认自己有刻意隐瞒一人独大之嫌,但即使是到现在,她也不承认自己的决定是错误的。
若萤要是进了徐府,于她自身,于整个三房,绝无坏处。
凝视着母亲满含期待的目光,若萤沉吟片刻:蔡婆子报喜的信,已经追不回来了。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娘再写封信去,就说不希望这件事张扬出去,请徐家低调处置……”
在既定的儿媳未成年之前,且秘而不宣这桩亲事。
此举有诸多用意,就说对徐家的影响吧:其一,也是最为要紧的,是不会影响到徐家的生意,让那些家有娇花对徐家怀有憧憬的生意伙伴们,能够继续维持和徐家的客气与友善,让这朵“秦晋之好”的花朵能够长久地绽放下去。
再者,三房清贫。若是贸然宣布此事,这桩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势必会引起哗然,三房将不可避免地担一个攀权附贵的嫌疑。声名一旦有污,往后在地方上行事就会遭遇诸多磨折,平白要吃好些苦头。
本来是挺好的一件事,若弄得彼此颜面难看,岂不是很没意思?
再说,世事多变。谁也不敢保证,这几年当中不会有更好的对象出现。而且,孩子们都还小,心性未定。及至再大些,脾气志趣难免会出现差异,从而发生相冲相厌的状况。
到那时,若是将两个相互无感的人勉强拉做一团,难保不会成就一对怨偶。
而这种情况,现实生活中委实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