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一个二个地沉寂了那么久,敢情不是痛定思痛重新做人去了,而是谋划着更阴损的招数呢。
他们这是决意要败坏掉三房呢。从上一辈的开始,一直到小一辈的,最好是能够一锅端掉,深埋在土中,永世不得翻身才好呢。
就好像对待钟家的二爷爷、三爷爷那样,从根上,彻彻底底地铲除掉。
能沉住气,够狠、够绝,就凭这几个条件,足以让自身披荆斩棘,成为人上人。
但这个过程并不美好,那些被当成了拦路石或者是充当了垫脚石的人,估计不会为此感到荣幸。
比方说她,以及家里的父母姐妹。
他们是觉得从她的父母身上,已经捞不到好处了,便抱着“打不到鹿,也不让鹿吃草”的心态,打算毁灭一个家庭吗?是不是以为,凭一家子的妇孺弱小,无法抵抗他们的高压重负、陷阱重重?
真的以为三房无人了吗?
还是说,这是在跟她下战书,报复她先前的不亲、不敬、不忠、不孝?
不管是出于哪种目的,她都是不怵的,所以,情管折腾吧,看谁能笑到最后。
“这事儿你做的很好。想吃什么,回头自己买去,完了,跟三姑娘报个账就行。”
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通透了彤云密布的心胸,若萤神情恬淡。
“就是这样儿,只要是跟咱们有关的事儿,就算是鸡零狗碎,也只管用心记着。不但要关心眼前,还要铭记过往。尤其是上头的二爷爷、三爷爷。听说都是很好的人。所以,尽管人不在了,但其精神还是该传承下来,免得子孙后代忘本。”
说这些的时候,双目有意无意地盯着腊月的眼睛。
腊月登时就觉得像是掉进了幽碧清寒的深涧中,从里到外,全给洗刷得琉璃一般透彻。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他已经学会了如何读取四爷的眼神和表情了。
他头一次知道,原来钟老太爷竟然也有过兄弟。而其本人,居然是以庶子的身份,继承了整个钟家。
四爷这是起了疑心呢。
四爷不信任钟家。
那两位太爷的离世,莫非另有隐情?钟家高高的院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的故事呢?
四爷给了他特权,允许他挖掘钟家的根底。
四爷想要做到的事情,是一定要有个结果的。
当然,他很乐意接手这样的差事。四爷就是这么聪明,就能这么了解他的嗜好。
钟家若是倒下去了,四爷所在的三房和叶家,势必就会卓然而起。到那时,凭着四爷的能力、三娘的美誉,叶老太爷的德高望重,三房要成为合欢镇的名门大家,岂非是顺理成章的事儿?
届时,他也能摇身一变,成为人前人后竞相讨好的“腊月哥”“大管事儿的”。
光是想想,就让人浑身发烫想要窜上树梢呢!
不过,前提是:他必须帮助四爷找到能够彻底否定钟家的铁证。而且,为安全计,整个过程中,必须要时刻高度警惕,既要保全自己,更要保护好四爷等人。
留得青山在,才有柴草烧嘛!
当他想入非非之际,若萤从旁静静地观察着他的神情变化:从起初的幸灾乐祸,到后来的若有所思,再到最终的凝重如水。
她暗中松了一口气。
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并能够潜下心去思考问题,证明这少年没有懈怠,正在一点点地成长为一个可堪重用的人才。
赶几时达到了“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水平了,这孩子就算是蜕变成蝶了。而到那个时候,留给他的,将会是人生的丰收与富足。
回想起初见时,惶惶如丧家之犬,蓬首垢面,渴饮河水、饥夺狗食,简直就是穷凶极恶。但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充满着不屈与倔强。
也正是这份不甘当下、不畏艰难的精神,打动了她,令她生出了笼络之心。
待人待事滑溜,解意好学,知恩忠诚,这种人不该被埋没。
如果可以,她愿意与之方便,积德身后。
“开春之前,山上都没什么事儿。初六开始,你叫上玉兰姐,过去帮你家三娘跑跑腿什么的,省得大正月里,她老挑你们三老爷的刺儿,弄得一家子不得清静。”
“听四爷的。”
“杜先生他们都还好吧。”
腊月挠挠头,简略汇报了这几日的情形:除夕夜,大家都集中在高驼子的小草屋里,过年、看菇房两不误。
红蓝领着高玉兰整治了四个热菜:一盆猪排炖白菜粉条,一盆红烧鲤鱼,一盆百果炖鸡,一盆羊杂汤。
拌了一大盘和菜,内里有烫过的粉丝、菠菜、胡萝卜丝、白菜心、鸡丝、肚丝、猪心等,调了蒜泥酱油拌和在一起,辛辣开胃又能驱寒祛邪。
菜品虽然不多,胜在实在。吃得香且能吃得饱。
几个人又凑份子打了两斤酒,添满杯,遥向山下三房的方向举杯祝福,祝新的一年能够在主人家的带领下,迎来更美好的生活。
红蓝和玉兰包了交子。除了肉馅的,还特意给山上的大显和定慧包了一盖顶鸡蛋粉丝豆腐皮馅儿的。
而杜先生从过小年开始,就一直在闹情绪。阴阴沉沉地,叫人不愿意也不敢靠近。
他也没跟大家一起团年。才刚掌灯时分,就关门睡觉了。
玉兰过去送交子的时候,叫了半天门,老头儿愣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