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又极端地不听话,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简直就是个混蛋!弄得好像天下就数她最大、最了不起似的!
是的,钟若芝讨厌钟若萤,讨厌她那样地耀眼灿烂,讨厌她随心所欲胆大妄为,讨厌她目无法纪目中无人讨厌她天南地北无所畏惧,讨厌她管东管西无惧风言风语……
讨厌她讨厌之至到了连老太太都不屑多看一眼,虽然恨得牙根痒痒,去没有办法自甘堕落到跟她计较。
就因为,那是个孩子。
一个野孩子,好不好呢,祸害不到钟家。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这就是老太太的原话。
因为这句话,钟若芝的恨意更重。就因为老太太的姑息迁就,所以才造就了钟若萤的傲慢无礼,见了人,都可以不行礼、不问好,这不是没教养么!
“二姐姐还有要说的没?没的话,我走了。”
话虽如此,其实若萤纹丝不动。
钟若芝到底还是急躁了些,一听这话,也顾不上什么淑女不淑女了,急匆匆下了台阶,火腾腾地冲了过来。
“别以为你做的那点儿事儿没人知道。钟若萤,你是钟家的人吗?一门心思想要搞垮这个家、搞臭所有的人,你想干什么?”
若萤“哦”了一声。
钟若芝就越发地生气了。
她恨透了若萤的这个腔调。“哦”,哦什么?恍然大悟?还是敷衍了事?
在钟若芝看来,这后者的意味更浓。
当然,其中还夹杂着轻视漠视藐视傲慢。
“怨不得他们说你邪性,果然是鬼心眼儿太多了。为了达成目的,你也算够拼的了。从合欢镇到济南城,你以为你能耐很大吗?是不是觉得认识了什么李大人、桃大人、李公子、陈公子,就了不得了?最后又怎么样了呢?我们全都好好的。怎么样,很失望吧?奉劝你一句,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老实做人,别忘记自己的身份!”
“哦。”
又是这句!
钟若芝觉得自己快要给逼疯了。
水蓝跟着抢白道:“容奴婢说句良心话,四姑娘有空多学学怎么做个好女孩儿,别成天野得不着家。姑娘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可姑娘是钟家的人,别人要笑话咱家没有规矩的。”
说话的同时,水蓝皱着眉头,以一种“看看你那是什么模样”的眼神扫视着若萤。
她现在是水涨船高,想着明天就会跟着自家姑娘去府城见识大世面,自然而然地就有些心高气傲了,看着面前矮了自己一个头的若萤,感觉就跟看地上的虫豸似的。
“不然呢?”若萤仰起头。
彼时的她其实已是风雷暗蓄,可惜水蓝利令智昏,根本嗅不到危机的气息。
非但不知退避,反而更加欺近一步:“姑娘过年就是十岁的人了,就不担心嫁不出去?姑娘打算一直这么着?这是打算让一家子老老少少,都跟着你丢脸?”
若萤面无表情,忽然问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水蓝,你还记得你的身份么?”
水蓝瑟缩了一下,但很快又挺直了后辈:“当然记得!奴婢自觉地一向循规蹈矩,没什么可指摘的。倒是姑娘身为主子,这行为举止——”
后头的鄙薄,水蓝原本是故意不想说的。她并不知道,对面之人的耐心,竟会在此时用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