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不过是星辰满天,灯火寥寥,便已如同夜深人静蝉不鸣。
从未想过,不过是伤痕遍体,呼吸犹在,便已如同失去挚爱般悲痛。
这难熬的一夜,不由得让江圣雪想起刚成亲后回江家堡的过往,她被群狼撕咬昏迷的夜晚,皇甫风大概也是这样度过的。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站在悬崖边上,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和担忧,却又不能垮掉,只能绷着,忍着,咬着牙继续守着。
这满身的伤痕,让江圣雪一边心疼落泪,一边又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为他擦拭身子,看皇甫风已陷入昏迷而苍白的冷峻面容,不禁又喜又哀。
喜的是,她如愿以偿嫁给不曾见面便已刻在心上的如意郎君,用坚定和付出夺得他的心,换来他的舍命保护,和这世上最让人有安全感的爱。哀的是,她觉得自己就是桃花山庄的灾星,自打她嫁给皇甫风以后,他就不得安生,百里香丢失让他失信于红颜百里焉,阚雪楼被抓让他心急如焚险些抓狂,如今因为一
张天下第一美人
的脸,却给桃花山庄带来了灾难,害死了妙儿,害死了众多桃庄守卫,每一个人都为自己身受重伤,连自己的夫君都奄奄一息。“夫君,这一次紫魄失败,白之宜一定不会就此收手的,若我继续留下来,势必会给桃花山庄带来灾祸 ,如果桃花山庄没有我,至少她不会打桃花山庄的主意!”江圣雪轻轻的抚摸着皇甫风冰凉的脸,眼泪啪嗒啪嗒的滴落在他干涸的唇角,“我已经害死了妙儿姐姐,害死了众多桃庄高手,不能再因为我,牺牲任何人了,我只有藏在一个白
之宜找不到的地方,才不会连累到别人!夫君,你会明白我内心的愧疚和煎熬吧!”
江圣雪扯开被子为皇甫风盖好,将脸轻轻的贴在了他的脸上,喃喃道:“夫君,在此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为你做!”
说罢,她便起身,眼神透露着无限的坚定和勇气,随即便推开房门,离开西厢苑。
很久都没有睡过一次无梦的觉了,醒来后的凤绫罗,虽然觉得身体时不时的还有些刺痛感,却不觉得疲乏,也许嗅进鼻子内的特殊香气是让自己睡的如此安稳的原因。
再一瞧,阴暗的油灯旁,手臂和身子都被明显的包扎过的皇甫云,正支着下巴坐在灯旁小憩。一想到皇甫云也受了伤却还要守着自己,便不禁又气又喜,可凤绫罗向来就不是把欢喜表现在脸上的人,自然,表露的就只有怒意了:“皇甫云,你说过不会再踏进这间屋
子的!”皇甫云缓缓睁开双眼,可那双总是含情脉脉有着无限柔情的桃花眼此时却空洞无比,还泛着一股浓厚的不舍,他没有起身,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缓缓说了句:“妙儿姐姐
死了!”凤绫罗看得出他因为哭过而有些红肿的眼睛,她在桃花山庄住过些时日,说起妙儿,她也算熟悉,当初接近皇甫云想要报仇而进入桃花山庄当丫鬟的时候,妙儿也奉命为
难过自己,但是后来她也看得出,妙儿是一个很善良的姑娘,她也十分有能力管理每一个下人,就算在以前的李叶苏面前也是不卑不亢。
“人死不能复生!”可是凤绫罗除了这样一句话,实在很难再说出其他安慰的话。“她是一个半点武功都不会的柔弱女子,在紫魄的面前,却抱着必死的决心,只为了能给大嫂多出一点逃跑的时间,尽管她心里也明白,紫魄杀她,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那
么容易,可她还是那么做了!”
“她为了江圣雪,肯牺牲自己的性命,就算是我,也从心底里敬佩她,但同时,又觉得她好傻,明明不会武功,却还要自不量力,以至于白白牺牲!”
“我爹以皇甫妙为名姓下葬了妙儿姐姐,她也算是我们名义上的姐姐了。”
“人都死了,再有名姓又有何用?还不是给生者一个安慰。”见皇甫云不说话,她的语气才有些缓和,“我不是有意要伤你的心,我知道你与妙儿关系甚好!”
“你向来心直口快,我不在意!”皇甫云轻叹一口气:“我只是担心大嫂,她心里一定会愧疚一辈子!”
“这么多人为她受伤为她死,这一次,她心里一定不会好过,看来,只有皇甫风能安慰她了!”
皇甫云不禁又一阵愁眉不展:“大哥也在昏迷之中,他的眼睛……唉!痊愈又不知何日了,绫罗,你还好吧?”
“不用担心,我命硬得很!”凤绫罗轻轻说道,“你还是回去吧,发生如此大的变故,你现在该去陪伴的是你娘!”皇甫云的嘴角僵硬的苦笑了一下:“我爹已经让玉翘代替妙儿姐姐去陪我娘了,而且,我送完妙儿姐姐最后一程回来后,二娘说这几晚会一直在东厢苑陪她说话,相信我娘
很快就会走出失去妙儿姐姐的痛苦!”
“西厢苑的丫头们也都吓坏了,你何不回去好好安慰月柒她们!”凤绫罗沉声道。“桃庄的姑娘们各个都是见过大场面的!”随即,皇甫云的表情转为沉重,“我明白了,你只是想赶我走,绫罗,以前我从未想过是生是死,对于人的意义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活着,又为什么要拼尽全力的活着,到了今日,我才明白,人只有活着,才不会让爱他的人痛苦,人只有活着,才能拼尽全力的守护着自己爱的那些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人只有活着,享受世间的一切,金钱也好,权利也好,美人也好,才不枉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