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的耀城真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城内的各大主道都铺上了红毯,城门上,大大小小的牌坊门前,一律红灯高挂,连所有的民舍门口都不约而同地悬上了红金双喜字彩绸。整个耀城,乃至整个北海,上上下下的民众都穿起最精美的华服,到处是喜庆欢腾的人潮,大街小巷里的人皆载歌载舞,灯火彻夜不灭。
今日是耀城迎来君后的大吉之日,耀城的主街金州大道两旁早已被热情的老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大家都想纷纷一睹北海君后母仪天下的风采。
前方的仪仗队身着红裳,手持金杖,气势非凡,引来了一阵叫好;接着便是鼓乐队和花车队的大阵仗,同样博得了百姓们的喝彩。
人们只顾着踮着脚,努力地望着君后的婚车方向,并未留意有一对衣着并不应景的小姐妹拼命地穿梭在人群中,想要寻到一个缝隙挤到前面去。
金碧辉煌的雕花四望车在众女眷的簇拥下正缓缓地向前而来,车上端坐的女子身着华美的九龙四凤服,凤冠霞帔,手持地界界玺——那便是伯雅的君后悦意了。
大道两旁的人群纷纷撒着鲜花,祝福君后大婚吉祥。
悦意轻轻拨开眼前的珠帘,探身向大道左右的人群兴奋地望去,明媚的双眼下露出着骄傲而满足的笑容。
“公主,快放下珠帘,这样露脸成何体统!”
身边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女子压低着嗓子提醒道——她是悦意的乳娘锦春,人称锦娘。
悦意的生母死于难产,是锦娘一手把她带大。此番嫁至北海,锦娘作为陪嫁女眷随行过来,也是悦意当初答应国婚的条件之一。可见在悦意的心里,锦娘有着不可取代的分量。
“哦,知道了,乳娘。”悦意连忙放下珠帘,又回到方才端坐的姿势。
锦娘亦直了直身子,轻声对她说道:“公主,北海不似我地界。从前有亲王宠着您这唯一的嫡公主,您自然想怎么样便怎么样。可如今既已嫁来北海,您便要改掉从前那些大大咧咧的毛病。要知道,男人都更宠爱端庄得体的女子,即便您贵为公主,在主君的眼中也只是个女人,您的仪姿若输给那三十位夫人,怕是以后要受不少的气。”
“乳娘言重了。三日礼毕之后,我便是北海真正的君后,何人敢犯上与我抢主君?不怕为天下人不耻吗?”悦意爽快地笑了笑,不以为然。
“话随如此,但人心难测啊。俗话说,这情场如战场,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且不说那三十位夫人吧,锦娘觉得那民间来的赫莲小公主就有问题。”锦娘摇头叹道,“明明听人说,这小公主只是个小丫头,大字都不识得几个,结果您看,主君带来却是一个妙龄的少女!这小公主虽未到婚配年龄,但有着倾国倾城的容姿,这呀……哎!我这是千担心万担心啊,难道公主您不觉得,这其中会有什么文章吗?”
悦意握住锦娘的手拍了拍,安慰道:“乳娘您且宽心,悦意我是什么样的女子,您还不清楚吗?我穿得了戎装,便披得上红装,千军万马尚且不怕,何惧……”
悦意的话尚未说完,突然婚车嘎然止住了。
“发生什么事了?”锦娘掀起婚车前方的珠帘,只见几名士兵正在阻拦着一对小姐妹冲到婚车前方——这正是方才钻在人流中的那对小姐妹。
“君后啊,请您发发慈悲,救救我们的娘亲吧!”姐姐冲开士兵的拦截,跑上前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她的妹妹尚不足十岁的模样,被士兵的长矛给吓坏了,站在边上哇哇大哭。
“这是怎么回事?”悦意向车外的女官问道。
“禀公主,前面那对小姐妹自称是从北川附近的小村庄赶来恭祝主君与公主国婚。另外,她们的娘亲生了病,正等着救命钱,所以才冒死拦车,求公主救救她们的母亲。”
“原来如此,也难为她们一片孝心。乳娘,我的随行嫁妆中有几箱金子,您差人取上几锭,让她们带回去给她们娘亲治病吧。”悦意侧头向锦娘吩咐道。
“公主,您这糊涂了吗?那两姑娘哭丧着脸拦住婚车,已是大不敬;再者,依我们地界的习俗,礼成之前都不可分拆嫁妆,否则预示姻缘两散,是不吉之兆啊!”锦娘念叨完,尚未等悦意表态,便吩咐士兵把拦路的那两姐妹给轰到了路边去。
“长姐,这可怎么办啊……呜呜呜……我们娘亲是不是只能等死了……”妹妹哭得喘不过气来。
姐姐的眼眶也是红肿的,却努力地忍住眼泪,她抱着妹妹轻声地安慰着:“良儿乖,不哭,你看,后面不是还有赫莲公主的车队吗,姐姐再去试一次!姐姐不会让良儿没有娘亲的!”
此时此刻,赫莲正盘着腿坐在四望车上,一边大口地啃鸭梨,一边好奇地张望着两旁人潮汹涌的场面。虽然她已是花季少女般的外表,但举手投足间任然稚气未脱。这般大大咧咧毫无淑女风范的模样,让同车副座上的炫雪姑姑一路摇头长叹了很多回。
忽然她眼睛一亮,看到欢呼的人群里挤出一个拉着小女孩的少女。那两个女孩灵巧得很,左躲右闪着避开了好几名士兵的拦截。
赫莲吃惊地张大了嘴,刚咬入口中的一块梨肉啪啦一声掉到地上——原来那两个女孩竟然朝她车队的方向飞奔而来,还十分焦急地冲着她喊些什么。
在场的老百姓一片哗然,赫莲连忙丢掉了手中的鸭梨,趴在扶围上大声喊道:“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