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梧从慧觉的禅房中出来,外边等候多时的湘灵迎了上来。
“公主,”湘灵有些担心地开口,“那高僧没有为难你吧?”
谁敢为难朝歌
萧清梧有些哭笑不得地开口,“没有。”
见着慧能还在门口静坐着,她想了想,走上前去,开口道,“慧能大师,多谢您今日引朝歌来。”
慧能睁开眼来,神色慈悲,“今日引公主来的非我,而是缘。”
“师兄与公主命中注定有这一面的缘分,即便慧能不引,公主也是会来的。”
萧清梧嘴角笑意浅浅,“即便如此,还是谢过慧能大师,另外,朝歌还有一事相求。”
她道,“朝歌想求个平安符。”
这是凤衍求她做的第一件事。
慧能了然,唤来一名小僧,吩咐了几句,便让小僧领着她去拿平安符了。
拿着平安符踏出这间小院的门,萧清梧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仿佛自己原来完全割裂的两世间,突然有了一丝牵连。
极为微妙。
慧觉说,她今生的贵人,前世葬了她。
但据她所知,如今葬在萧家祖坟里的只是她们一家的衣冠冢而已,战场之上,肢体不全的残尸多了去,大都是分不明晰的,又有谁会替她收尸呢?
何况,她的战死,不过也只是别人的筹谋而已。
如此看来,要寻到这位贵人,还真是遥遥无期。
萧清梧苦笑着摇了摇头,既想不出结果,便不再去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她也索性随一回缘。
……
一日便在相安无事中过去了。
次日清早,萧清梧随着韩贵妃几人做完早课,正欲回去,却有个声音突然叫住了她。
“朝歌妹妹,”朝月笑吟吟地迎了上来,“可是要回去了?”
萧清梧颔首,道,“正是。”
“左右在院子里待着也是憋闷得慌,”朝月笑得温柔,“不如我们姐妹几个一起去大士殿拜拜菩萨。”
语罢,她又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含着有些羞涩的笑,道,“听说清泉寺大士殿前的姻缘树很是灵验,姐妹们都想去试试。”
萧清梧有些意味深长地看着朝月,虽不知她这位姐妹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她也不惧,便笑着应道,“好。”
朝月也露出了有几分欣喜的笑,她亲热地挽起萧清梧的手,向着那一众的姐妹行去。
这次的礼佛祈福,朝歌的几个姐妹算是齐聚,就连在含冰殿卧床许久的嘉慧公主也有来了。
这一行人围作一团,亲亲热热地嬉笑打闹,但见着朝月领着朝歌来了,便收敛了许多,端着的姿态也生疏客套了许多。
萧清梧见状,只是一笑了之。
面对一个本就不是多熟悉,多喜欢的人,若是一上来就要和她一幅姐妹情深的样子,那才是无端的恶心人。
既然生疏客套,那样子还是要做的。
她含着浅淡的笑,福身一礼,“姐姐妹妹们好。”
“朝歌妹妹好。”几人也回礼。
萧清梧含着浅笑,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圈这些姐妹们。
其中,一身素衣的嘉慧让她的目光不由得多滞了些许时间。
嘉慧公主已经出了七七,所以此来祈福也是无碍的。
她还是秉着素来的柔弱姿态,仿佛是烟花三月的细柳,娇弱秀气。
觉察到萧清梧的注目,嘉慧的眼光也落在萧清梧身上,羞涩柔弱地一笑。
居然还能对着她笑得出来。
萧清梧不由觉得有些讽刺,无论是不是她或是安修媛动的手,总归安修媛是因谋害朝歌的罪名而死,嘉慧如今若是对她怒目而视倒还说得过去,可她竟是这样一个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表现,这不由让萧清梧多了个心眼。
事出反常必有妖。
朝月似乎分毫没有被这尴尬的氛围影响到,她抚掌笑道,“如今我们姐妹齐聚,便一同去大士殿进香罢。”
众人欣然应是。
大士殿离她们如今的位置也并不远,穿过了几道门,又转了两个回廊,便到了。
几人寻了寺里的僧人要了香柱等物,上好了香,才“顺便”去了殿前的姻缘树边看看。
论起亲事来,小姑娘们到底还是有些羞于启齿。
大士殿前的姻缘树,是一棵有了几百年树龄的老银杏树。
这棵古木上,也不知系了多少红丝带,低一些的枝桠上的丝带已经绵延成了一片红云,丝带上系着的篾片在空中随着微风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微风隐隐送来阵阵梵音,空气中还弥漫着宁静的檀香,几人心中似乎也随着这情境带上了几丝玄妙之感。
朝霞已经去要了红丝带,几个姐妹们叽叽喳喳地在树下讨论着要写些什么,又如何将布条绑得高些。
萧清梧见此情状,不由笑了笑。
小女儿家的一些期艾的思慕,还是很美好的。
朝霞拿着一个红丝带过来分给了她,这红丝带的两头绑着篾片,一则是用作书写,二则是便于将丝带抛上银杏的树枝捆绑。
萧清梧接过红丝带,抬起眼来看向朝霞。
朝霞的神色比起朝月和嘉慧要有意思得多,她嘴唇紧抿,眼中还带着几分怨色,分明是不情愿的,但又迫于情理,还是强忍着不耐,拿着丝带来分给了萧清梧。
大约是还记恨着朝歌在中秋宫宴上下了她的面子的事。
萧清梧勾起了嘴角。
这样的神情反倒让她自在些。
皇家的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