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还不太清楚,他们家里人不太配合,也不肯签尸检同意书。”
“哦。”秋草会意,看来的确有点麻烦,按照他们的流程,即使是这种看起来十分明显像自杀的案件也必须进行尸检,防止意外情形的发生。根据尸检结果,也可以推测死者生前是否受过其他伤害,或者遭遇下毒等等。
她忽然想起之前苗所提过的小孩,又问:“死者家里有些什么人?”
“死者有两个小孩,大的四岁,小的刚满一岁,她的丈夫平常工作比较忙,她生了一胎以后基本上没有回去工作。只有一个母亲在外地,听说有心脏病,家里暂时不敢通知她。”
又是一出人间悲剧,这样的故事说给谁听,换不来一声叹息?只是叹息过后,外人逐渐散去,自己的生活还是要自己坚持下去。只能尽力而为了,一个急刹让秋草从如藤蔓纠结的思绪中脱身。
花园小区,到了。
跟着云仔,循着门牌号找到了这一户,秋草敲了敲门,开门的竟然是董栖山,他勉强微笑了一下,侧身让她进去。其实仔细想了想,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这里毕竟也是属于蓉城分局,既然说了要做尸检,那么法医过来也很正常。只是经过上次吃火锅的事情之后,秋草一直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他,可能是某种做贼心虚吧,总觉得董栖山会察觉到她身边事物的怪异之处。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讪讪地说:“今天轮到你值班啊?”
董栖山看起来并无特别,和云仔招呼一声后回答:“不是,本来是我师傅的,他临时有事,我代他来的。”秋草知道,董栖山的师傅姓陈,是个分局里老资格的法医了。
走到客厅,只见云仔派出所的所长和一个穿着十分职业,打着领结的男子对坐着。栖山悄悄对秋草说:“这是死者丈夫,刚从公司赶回来。”秋草点头,忽然看见里间卧室里有个小男孩蹒跚着步子想往外走,他探着脑袋想过来,似乎又有点不敢,她想起苗所叫他来的用意,便挤出一个微笑向着男孩走去。
“你爸爸现在有事情,阿姨来和你玩好不好?”她努力回想着以前看别人逗弄小孩的样子,用自己最甜美,最温和的声音对他说,并随手轻轻掩上了门,不想让男孩看见自己父亲那种颓唐的模样。
她在孩子屋里找了一个小汽车与小朋友玩耍,还有会唱歌的机器人,小钢琴等等。秋草感慨现在的小孩玩具之丰富,可惜玩得正酣的时候,门外传来拍桌子的声音。
“我是不会在那个上面签字的!”
秋草一听就能想到,这是又是一个拒绝尸检的家属。基层办案,时常会有家属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肯签尸检同意书,虽然根据规定,公安机关是可以对一些案件强制尸检的,不过,一般还是会尽量争取家属理解,这个任务时常便落在法医的头上。而董栖山毕竟年轻,处理经验较少,可能脾气一倔便触怒了旁人。
男孩被吓的把手中汽车摔在地上,秋草赶忙捡起来,摸摸他的头问:“还没有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小北。”男孩有点呆愣愣了,不过还是回答了。
“没事,小北。你爸爸只是有点不高兴。”
小北沉默了片刻,用孩子那种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也不高兴。”
“你说什么?”秋草附耳过去。
“妈妈也不高兴。”小北又说了一遍,忽然焦躁起来,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又转身想出去。“妈妈怎么还没有回来?我去找妈妈。”说到最后忽然开始抽泣。
秋草情急之下只好拉住小北,这下可好,小北哭得更加厉害了,口中还不住的喊着“我要妈妈”。秋草急得简直头发都要竖起来了,忙说:“你妈妈回她的老家了。”心想死是每个人最终的归宿,我这样说也不算骗小孩子,忽又想起一事,问:“你是不是有个弟弟还是妹妹呢?”
小北注意力被成功转移,抽抽嗒嗒回答:“妹妹去隔壁阿姨家了。”然后就开始吵着要去看妹妹,秋草正不知如何是好,门铃响了,她奔去开门,只见一个圆头圆脑的小男孩站在门口,十分礼貌乖巧的样子,身后站着个妇人抱着个小孩。
“妹妹!”小北喊叫着冲过去,秋草经过客厅,看见气氛缓和许多,所长正对着男人循循善诱,男人时不时点一下头,看来人情世故,还是得所长这种老将出马方能成功。那妇人就住在隔壁,她儿子和小北常一起玩耍,知道这家出了事,也主动过来想接小北过去住两天,征得小北父亲同意后,秋草帮忙抱着孩子去了隔壁。
喝了一口热茶,看着小北与邻居小孩玩耍,秋草看着这个妇人抚弄怀里的婴儿,问:“请问怎么称呼?”
“叫我丽姐吧。”
“丽姐和小北家平常关系很好吧?”
“嗯,两家小孩同岁,老公又经常不在家,就互相帮衬帮衬。”
秋草点点头,两个人又默然喝了一口茶,丽姐看着怀中婴儿忽然叹了一口气。
“诶,多可惜啊。”
秋草心念一动,问道:“您看,小北他妈妈最近情绪怎么样呀?”
“不太好,”丽姐回忆了一会儿,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看她似乎总是提不起兴致。还有啊……”
丽姐想了想还是说:“我听见过几次他们夫妻吵架,诶呀,那声响……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听见这话,秋草突然联想到死者丈夫如何断然拒绝尸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