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死了,干嘛呀……”
过了许久,外头似乎越来越吵,卢绘听见花如雪睡意满满地嘟囔,明白自己并不是出现了幻觉,她看看自己那个破破烂烂,甚至因为有个键快要掉了,而贴着块透明胶布的手机,凌晨三点,外头还黑乎乎的一片。
花如雪似乎翻了个身,继续努力回到梦乡,卢绘也正想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睡回笼觉,闭上眼睛,那双黑宝石一般的眼睛再度出现,就这么凝视着她,不悲,不喜。
霎时间冷汗冒了出来,一颗,两颗,卢绘再也无法入睡了,听着外头好几间宿舍的门都被打开的声音,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也跳下床,小声打开门,走出去。
只见斜对角的宿舍门口挤着好些个学生,卢绘发现,全是住在那间房的女生,唯独少了……罗洛。
有人走过去来,揉着眼睛问道:“怎么回事?”
嘴快的一个女孩,名叫方如婷的,马上回答:“吓死人了,罗洛……罗洛她上吊自杀了!”
可以说,到了此刻,卢绘才终于清醒,她的大脑深处,仿佛有一颗核弹,嗡地一声,爆裂开来,夺去了方圆几百里的所有听觉,触觉,只有阵阵的耳鸣音。
嗡……
嗡……
她跌跌撞撞挤过门口两个同学,不理会她们的斥责抱怨,眼睛直勾勾盯向房内。
罗洛的床,就在离门口最近的位置,桌上仍然放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却被一个巨大身影挡住一半。
那是罗洛,她不再吵嚷,不再腆着脸跟在“上流社会”的屁股后面,一根细绳挂在几乎都要触到天花板的床铺支架上,那些钢架原本是为了方便学生夏天时挂蚊帐所设立的,如今,小指粗细居然嘎吱嘎吱承受着那绷的笔直的细线,罗洛的身体一动不动,背对着门,脸朝着内侧,似乎已经逐渐僵硬。
“我半夜起来上厕所,就看她在那里,我还以为罗洛站在那里想什么事情,说她故意吓人,谁知道,拍一下手臂,全都是冰冷的。”方如婷似乎是第一发现者,正心有余悸对着后来的同学讲述着,她们寝室灯泡坏了一只,宿管还没有来得及修理,卢绘看见,阴暗灯光下,罗洛的身体似乎慢慢在旋转,几乎马上便要转过来,卢绘不敢看死者的那副面容,很奇怪,她生前,卢绘觉得那张肥脸要多可笑有多可笑,可是此时,不敢再多看一眼。
“先回去,先回去,老师来处理。”
宿管老师终于得到消息,赶了过来,驱散了围观的众人,进去查看情况。
卢绘脚步虚浮地回到宿舍,听见楼下响起救护车的警笛声,可是,她很清楚的知道,晚了……
躺在床上,已然折腾到了四点,可是她一点睡意也无,不仅仅是因为方才目睹了一场夜半的死亡事件,而是,她清晰回忆起那只黑猫。
“越快越好,最好全都死掉!”
回宿舍前,说的这句饱含恨意的话,她此刻一遍遍回想,是她自己说的吗?为什么感觉语调语气那么陌生,甚至怀疑自己记忆是否出现了误差,又看看外头依旧浓郁的墨色,那只猫……真的是可以实现她愿望的笔仙?
罗洛至于演如此一场大戏来戏弄她吗,不,她没有那么重要。
想得头都要炸掉,却猛然入睡了,或许身体承受不了这样的脑力损耗,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
昨夜那个,是梦吗?
卢绘顶着一对黑眼圈,去洗脸时,疑惑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她听见猫叫,回头,一只黑猫优雅地从窗台上跃过。
卢绘觉得好闷,昨夜天气预报便说了要下阵雨,可惜,老天憋了一整夜,丝雨也看不见。
她大力打开宿舍门,走廊上看见几个警察离开的背影,而两名白衣男子抬着一个白布蒙着的担架,正悄然离开。
担架看起来很沉,方如婷从宿舍里头深深望了她一眼,默不作声从里面关上了门。
是真的!
卢绘此刻才确信,罗洛是真的死了。
窗外轰隆一声,一场大雨就此落下,阴郁沉闷的天气就此谢场,落幕。
卢绘洗把脸,迅速穿好衣就出了门。
罗洛看起来是自杀,看起来很决绝。一根细绳,沿着床沿低低垂下来,她几乎是邻着供学生上下的小楼梯吊死的,在这途中,哪怕只要有一个瞬间,她不愿意死去,只要攀一下触手可及的床架,阶梯,便可以幸免。
她能有什么必死的决心,卢绘不相信,连她这个受迫害的一方,虽然想过去死,却从来未真正实行过,她自嘲的笑了笑,或许自己真寻死一回,那些人倒是可以放过她了吧?
“想什么呢,我会帮你处理掉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人。”
那个熟悉而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毫无防备,卢绘惊愕地抬头,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居然又走到了小操场。
“你到底是谁?”
一只黑猫出现在低矮的树梢,它慢慢扭过脸来,对着卢绘说:“说什么呢,你昨天……不是还见过我吗?”
它伸出爪子,优雅而缓慢地整理一下耳朵。
卢绘才发现,昨天并未看清楚,这只黑猫,超乎寻常的瘦,仿佛皮毛直接包上内里的骨架。
“猫……猫……会说话……”她重复着,无意识地向后退。
”别摔着了。“黑猫一跃而下,用后背轻轻顶一下卢绘的脚。
不对,这些都不重要,卢绘意识清醒一点,想起最重要的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