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天朗气清,林霖他们系里要往前往林业研究所考察。
本系的许多学生,毕业后也会从事林业相关的工作,因此林霖他们作为研究生助理,也时常过去帮忙。
林业研究所当然不会在市中心安营扎寨,他们在蓉市东南角有一大片山林。
听说那块地方名为小熊坡,从地理位置上看,似乎与西山的山脚绵延相连。
”为什么取名叫小熊坡?”在前往前往林业所的汽车上,林霖好奇的问向身旁的带队老师。
这老师姓林,名白尔,身材高瘦,穿着一条深灰的工装裤,脚上却耷拉着一双人字拖,看起来不羁的很,胡子似乎也好几天没剃了。
”小熊坡,因为那儿好像以前有一户姓熊的大户人家吧,怎么?”他瞟了一眼林霖,说道:”你是不是以为那有熊啊,想太多了吧?”
他似乎又注意到林霖的眼神瞟向自己的双足,满不在乎的说道:”我们那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每天也见不着人,你穿的再好看也没人看,反而影响我们入山。”
林霖无语。
白尔老师似乎在戒烟,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颗糖,剥开扔进嘴里。
又瞟了一眼这学生脚下那双白的发亮的新球鞋说道:”就你这双鞋,今天去我们那儿走一趟,包你在也认不出来。”
林霖仿佛已经预感到了自己鞋子的命运,非常同情的看了一眼,然后拿出笔记本开始看之前老师发的资料。
”小熊坡区域种植了大片的马尾松,是极好的经济建筑材料。”
身旁的林白尔已然开始呼呼大睡,窗外风光渐渐由灯红酒绿变为了旷野农田。
车子缓缓驶入小熊坡,路过一块写有”保护林地”的牌子,周围参天的松柏直立挺拔。
小小一辆车孤独的在这林海中行走,仿佛要被这些高达百米的树干所淹没。
远处,不时能看到几个人正在测量着些什么。
林白尔毫无征兆地一睁眼,把林霖给吓了一跳,也不知道方才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到了。”
他们这一趟来的人不多,随意吃了顿饭,林老师便带着他们徒步进入了林区。
这些树看起来长势极好,叶片也是绿得发亮,仿佛一张绿烟罗隔绝了外头燥热的空气,只余下松满满的松针香气弥漫在四周。
林霖看着,脸上露出笑意,随口说道:”这些松柏长势这么好,看起来真的是赏心悦目呢。“
”好?”林白尔笑笑,他不理众人,自顾自的往前走往前走,边走边在两侧的树干上找些什么。
就这么流连了几处之后,他似乎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朝着林霖他们一挥手,说道:”你们过来看。”
林霖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只好跟了过去。
依然是深绿色的树冠,树皮微微呈出灰褐色。
林白尔随手捏了一串松针,嫩的能掐出汁水来花期,此时正是花期,球花呈现出淡淡的红褐色。
林霖自己都没有怎么见过松树的花朵,觉得挺稀奇。
”看这里。”林白尔有些不耐烦的伸手一戳枝干之上的某处。
粗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只是微微的褐色。
林霖将脑袋凑近,忽然发现那树干上布满了黑中略带一点黄色的毛虫,身上还布着粗硬的刚毛,看起来就是那种最令人不舒服的毛毛虫长相,这满满当当的毛虫看得林霖简直要犯密集恐惧症。
林白尔用树枝拨下一根,对他们说道:”这是松毛虫,又叫火毛虫,松蚕。它们对于松树的坑害可算是历史悠久了。“
”《龙川县志》中就曾记载,明嘉靖九年,大旱时连年发生,毛黑,食松叶尽而立枯,作茧松枝上,冬末乃化尽。”
刚才吊儿郎当的年轻老师忽然正色不少。
林霖明白,作为一个专门研究林业的老师,对这些危害树木的玩意儿可算是深恶痛绝。
”那……”
后头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是同来的佩佩学妹。
”有什么好的方法可以除掉这些松毛虫吗?“
”这个问题很好。”林白尔扔掉手中的树枝,双手捧在胸前,望着这几个学生。
”有人预先了解过吗?”
空气中一阵沉默的尴尬,然而在这万籁俱寂之时,林霖觉得自己仿佛听见了松毛虫啃噬松针的声音,沙沙,咔咔。
他想象着,在这些贪得无厌的昆虫嘴里,一棵一棵的松树渐渐失去活力,仿若从前那些被狐狸精吸走精气的人类。
林霖尝试着回答道:”应当可以将药物涂在树干上吧。”
家乡的行道树,每到冬天便被涂上一层白色的不知名物质,仿若裹起了一件防护服。
”这是一种方法,但是毕竟具有毒性。”林白尔说道:”我们所里现在研究的便是生物防治的方法。“
生物防治,林霖记起曾在生态学课上听过一些,便是用其他生物来克制虫害,似乎有点以毒攻毒的意味。
说话间,林白儿已带他们往前走,这密林的空地里竟然出现了一栋小屋。
虽不过一层而已,顶上斜斜的房顶,配上木质的门框,颇有些林间小木屋的雅致。
林白尔用钥匙打开门,里头却放着许多的玻璃盒子,看来这也是他们老师的研究场所之一。
他拿起其中一个盒子,送到佩佩面前。
佩佩凝神一看,吓得尖叫一声。
林霖忙凑过去细瞧,原来里头是一只如白蚕一样的虫子,好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