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所在的院落并没有门锁,虽然四敞大开,看起来却毫无生机,纵眼望去,院内荒草丛生只剩下门口一条羊肠小路,两旁高大的垂柳遮天蔽日,几乎将光线完全遮住,幽深无比,破财的门板上挂着一副用朱漆篆刻的牌匾,虽然经过年月的打磨,可却平添了几分阴森。
“想不到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人在……”细鬼环顾四周,满脸唏嘘。
“当然有人,你脚下的路就是人走出来的。”沈可人泼着细鬼的凉水。
“你不是说这里住了一个老道,一生都没有离开过庙门一步,那么这路又是如何走出来的。”
正说话间,从庙门里跑出一位小道童,奶声奶气地指引我们进去。
沈可人白了细鬼一眼,“当然是他了!”
一进庙门,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心里作用,只感觉温度似乎突然降低了很多,大殿内的光线很弱,四面都是昏昏暗暗,几根蜡烛随风摇曳,可能随时都会熄灭,阴天子的雕像坐落在大殿之上,俯视终生,威严的样子给这本就恐怖的鬼帝殿又增添了几分恐惧。
坐在鬼帝神案前的是一位身着紫色道袍的老道,头发杂乱无章用一根木簪随便扎起来,微闭着双眼,似睡非睡,倒是一张铁面不怒自威,让人望而生畏。
似乎感觉到我们几个人的脚步,老道缓缓睁开眼,沉声问道:“不知道几位居士前来所谓何事?”
我拱了拱手,恭敬道:“久仰前辈大名,晚辈今日特意前来拜访。”
道士听了我的话又缓缓闭上眼,摇头道:“老道从出生就在这鬼帝殿里,几十年来未曾出过殿门,何来的名声让居士久仰,居士若是来观光的游人,还请去外面游览。”
我尴尬地笑了笑,只觉自己这话说得的确虚伪了些,于是歉意道:“前辈,实不相瞒,晚生的确是带着几位朋友来游玩的,走过药王殿恰巧来到这里,见并无游人前来焚香上供,感到好奇,这才不请自入。”
“这倒像句实话。”老道缓缓睁开眼,做了一个请手势,示意我们坐下,“说起来,你们几个还是我在这里苦修一生见到的唯数不多的几次人。”
“哦?难道这里一直没有人来过?”
“除了我这小徒弟之外,只有人从这里出去,很少有人进来!”
“有人从这里出去?”杜思盈不解道,“这里以前还有其他人。”
“当然有,便是老道的师父。”
“您的师父?那他为什么要离开这里?”
“师父死了,自然是要离开,魂归九幽,身体也当回归黄土。”
“那您老人家为何一生都守在这里,难道不闷吗?”
老道笑了笑,干枯的脸看起来狰狞无比,“你这丫头个性倒是率真的很,其实说老实话并非是老道不想出去,而是根本就无法出去。”
“哦?”
“罢了!”老道缓缓站起身取出茶壶,给我们倒了几杯,“你们今日来到这里总算是与我有缘,如此老道也便没有什么好欺瞒的。”
“我的娘亲怪胎十月,生我时不幸难产而死,遗留我于腹中侥幸生还,后被一道人解救送到了这鬼帝殿,被师父养大,从此便再没出去过。”
我点点头,恍然大悟,“原来道长是棺材人。”
“正是。”
“哥,什么是棺材人?”杜思盈悄声问道。
“一般孕妇难产而死,腹中若怀的是女孩儿便会死于腹中,若是男孩儿则在母体死后滑出体外。棺材人指的就是孕妇难产而死遗留下来的活着的婴儿,这种现象并不常见,可是就算是侥幸活下来阳世也没有他们待的地方,不出三岁就会夭折。”
“阳世没有他们待的地方,那他们要生活在哪里?”杜思盈不解道。
我摇了摇头,我曾在师父的古书里看过这种事例,但是无一有治疗的方法,棺材人若是待在阳世不出三岁必定夭折,若不是今日来到这鬼帝殿,恐怕到现在我对棺材人还有这样的误解。
此刻老道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我,点头道:“这位居士说的不错,这也是那位道人将我送到这鬼帝殿的道理。”
“这儿?”我环顾四周,只觉这殿内阴森可怖竟真有几分阴间幽冥的感觉,实在难以想象这世间竟有棺材人生活的地方。
“对,我本应是已死之人,可却侥幸存活于世,这样一来就成了阳世不活,阴司不收,非阴非阳,只有这鬼帝殿才是我能活动的地方。”
“如果这样的话不是很痛苦……”杜思盈嘴里喃喃。
“是啊,是很痛苦……”老道唏嘘道:“有的时候活着比死更痛苦,可若是有了死的勇气,这世界恐怕也不会有什么事能够难得住他,所以每次在我痛不欲生的时候想起这句话便又都活了下来,久而久之我也都已习惯,好在我也不是一无是处,每天还能有些事做,这样一来我也就能够有足够的耐心等那个人来。”
“那个人?不知道前辈要等的是什么人?”杜思盈追问。
老道摇了摇头,“实际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等的人到底是谁,只要等到那个人来这一生就能解脱,师父说他等了一生都没有等到。”
“二十年前我曾等来了一行人,我曾以为他们便是我等的人,可却偏偏不是。”老道微笑地看着我,“我本以为这一生无望却想不到二十年后我又遇到了你们,也不知道你们是否与我有缘!”
“那到底怎样做才算有缘?”
“无需刻意怎样做,只要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