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树林,树林之中固然草木丛生没有小路,可是相比于荆棘密布的山林来说却是平坦了许多。
本就经过三年林间狩猎的李侠白来说,在树林之中行走并不算是难事,一路走来李侠白紧绷的神经舒缓了许多,小孩子本就玩心重,没走多久李侠白已经全然忘却了掌心的痛苦,只听他嘴里哼着一首莫名的歌谣,东瞧瞧,西看看,甚至连冷冰冰的狼王月岚也抛诸脑后了。
在这茂盛的丛林之中实在有太多的趣事,耳边听的是清清鸟语,鼻子嗅的是阵阵幽香,头上是密布的碧涛翠浪,脚下踩的是柔软芬芳,眼前是动静相间的磐石与走兽,横跨树林的小溪间泛着粼粼波光。
李侠白跑到小溪旁捧了一口清澈的溪水,甘甜清冽沁人心脾。他抬起头本想问狼王师父是否口渴,却看见此刻月岚正静谧地坐在一块磐石之上。
阳光透过稀稀疏疏的绿叶打在他的身上,温柔的光芒将他一袭黑衣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的眼神看起来是那般的落寞,似乎是命中注定的孤独。
李侠白忽然发觉眼前这个看起来冷冰冰的师父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他不过是不喜欢说话,或者说安静得很,如果不让他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再少说一些难以理解的话就实在太好了。
“师父,那里有一只小兔子!”李侠白一声疾呼,眼见草丛一阵晃动,兔子已经不见踪影。
话音未落,只见黑影一闪,李侠白从来没有见识过如此般鬼魅的身影,那感觉就好像是雷电划破漆黑的夜空,还没有等你眨眼便转瞬即逝。
也就是在这一眨眼的功夫,月岚又重新出现在李侠白的眼前,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甚至连眼睛都不愿意多眨一下,可怀中却多了一只灰色的兔子。
“给!”月岚将兔子递到李侠白的身前。
“这是给我的吗?”
“是!”
李侠白颤颤巍巍伸出手,将兔子抱在怀里,他原本是想大叫一声打破月岚的安宁,却想不到师父竟然会亲自帮他捉兔子,于是李侠白更加笃定月岚的确是一位好师父。
黄昏。
橘黄色的光芒将天边的云霞染得火红,李侠白已经在小溪旁和兔子玩了一个下午,此时的他已经疲倦,却仍然将兔子抱在怀中坐在柔软的青草上迟迟不肯离去。
“咕噜噜……”
李侠白无力地看着一旁的月岚,印象中师父好像就这样一个姿势坐了一整个下午,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世上竟然还会有如此奇怪的人,不,如此奇怪的妖,于是也一声不吭紧紧地凝视着他。
“师父,我饿了……”李侠白知道自己耗不过师父,主动投降。
“吃!”
“吃什么?”
“兔子!”
“吃兔子?”李侠白的眼睛瞪得很大,将怀里的兔子又抱紧了几分,“师父,我不想吃兔子。”
月岚没有再说一个字,又重新收回目光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日落西山,此时的李侠白已经饿得前胸贴着后背。
“师父,我好饿!”
月岚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冰冷的目光表达的态度已经很明确。
李侠白撇着嘴,他实在不忍心将这样可爱的兔子杀死,可是咕噜噜的叫声却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除了这只兔子不会再有任何吃的。
他忽然想起小红叔叔在世的时候曾经做的烤兔,金黄色的兔肉上流着香喷喷的汁水,咬一口是那般的美味,也正是当他陶醉的时候月岚将他重新拉回现实。
“杀了它,不然就等着饿死!”
李侠白看着月岚冰冷的眼神,他知道这位师父一旦认真起来就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于是他将手缓缓地伸到怀里,摸到那把月牙形的匕首。
在李侠白的手触及刀身的那一刻,他只觉得那股魔性又重新在心底燃起,一阵风刮过,吹得李侠白打了一个激灵,他抬起头看着渐渐阴沉的天空,似乎冥冥之中有一个可怕的鬼脸在看着他微笑,而那鬼脸便是这般夕月骨刀的精魂。
“我……不准你用刀!”月岚看着一脸茫然的李侠白,沉声道:“杀这只兔子还不配用这把刀!”
“那我用什么?”
“牙!”
“用牙?”李侠白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在自己怀里昏睡的兔子,身上绒绒的毛发实在厚实的很,他不知道自己的牙齿能不能穿透兔子的皮肤,能不能将它要死。
李侠白的眼中满是泪水,反复地抚摸着兔子柔顺的皮毛,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饿,为什么饿了就一定要吃东西,这兔子如此可爱,况且也是一条生命,每当他看见生灵临死之前那种哀求的眼神在他的心中都会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只是幼小的他实在难以形容。
终于,李侠白抓住了兔子的耳朵。
万物皆有灵性,杀气所致就连兔子也知道自己危在旦夕,它不停地蹬着四肢想要挣脱死神的牢笼。
李侠白用尽力气将兔子按在怀里,然后张开嘴向着兔子的脖子咬去。
牙齿自古以来便是所有生灵最好的武器,更是最原始的武器,无论是柔软的蛇还是凶猛的虎狼,亦或者自诩万物灵长的人类。毒蛇用牙齿输送毒液到猎物的身体,虎狼用牙齿咬断猎物的喉咙,那人呢?
李侠白虽然用尽力气向着兔子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下去,可却并不致命,仅仅是咬破了一层皮,滚烫得鲜血流进他的嘴里仿佛在那一瞬间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