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又一次被千面公子紧紧握住，这刀虽然不是什么宝刀，但是已经跟了他很多年，这么多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把刀下，这刀虽然不是宝刀，可是在他的手里却已经成了一把名刀。
“鬼面绝情义，血刀世无双。”这是江湖人给千面公子的评价。
多年来，只要是千面公子想要杀的人，还从来没有谁能够躲过死的命运，所以他相信，只要自己一出手，只需要眨眼的功夫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头就会很轻意地跟身体分家，甚至他连疼都感觉不到。
可是此时此刻千面公子握住刀柄的手却一直沉在原地，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连动都没有动过的年轻人，心里实在疑惑，以至于此刻竟然下不了杀手。
这本是害死他师父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将人间药铺的宝物私自带出来也就不会引起江湖动荡，师父也就不会无故地死在江湖的争斗之中，无论如何这种不忠不义之人都不应该活在世上。
“算了，在你死之前，让你死个明白。”
千面公子下定决心，重新收回握住刀柄的手，对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沉声道：“你知道你虽然没有杀人，可却有很多人因你而死。”
千面公子的话让莫天清身子一顿，他缓缓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竟然不是千面公子脸上那张苍白恐怖的面具，而是那双布满血丝浑浊的眼睛。
他这一生见过很多人，其中杀人如麻的人也不在少数，这些人当中有些人眼睛像狼一样清冷，在这一类人的眼里似乎没有任何的感情。而有些人的双眼则跟他现在看到的一样，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浑浊，就像是双瞳跟眼白被鲜血融解在一起。
这样的人往往很可怕，那些眼神里没有感情的人不过是一个杀人的工具，工具有被利用的时候就有被限制的时候，虽然工具用起来很顺手，可却缺少了灵魂。
而此刻站在他眼前的这一类人则不然，他们虽然不像杀人工具那般凌厉凶狠不知疲倦，可在他们的躯体之中却有一颗堵满了仇恨的心支撑着。
他们虽然会有筋疲力尽的时候，可是仇恨往往能够让他们爆发出的力量惊人的力量。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忽然间觉得很凄凉，为什么在这世上心里装着仇恨的人要比装着爱的人多这么多。
是爱一个人太难，还是恨来得如此简单。
他点点头，淡淡道：“在我短暂的人生当中我不知道做了多少错事，每做错一件事都会牵连很多人死，就像这被夕阳染红的天际一样，如果被牵连的那些人的鲜血能够流淌在天上，那么也应该像现在这样红了吧！”
千面公子没有想到这年轻人会回答的这么肯定，愣了一下道：“那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莫天清笑了笑，抬起头又一次看向天边的夕阳，晚风吹拂着插在城墙上红得如血的旌旗，吹着他长长的头发，他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做每一件事都想好了后果，无论是好事坏事都经过我成千上万次的计划，只希望好事能更好，坏事能别那么坏。可这世上偏偏有一句话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有些事不是我谋划得天衣无缝就能做到万无一失的。”
“而且我的运气一直都不好，无论做什么事上天好像都没有成全过我。”莫天清摇头苦笑，“也难怪，这世上已经有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两个。”
千面公子闭上了嘴巴，听了年轻人的话就算傻子也知道他不是装的哀伤，他就是真的哀伤。
这种哀伤不是像孝道那样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也不是像义气那样不能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离愁，更不是爱情那般此恨绵绵无绝期的肝肠寸断。
而是一种他从来没有见过，没有听说过的一种哀伤，他不知道这种哀伤到底是什么，可他却知道这哀伤一定比这世上任何一种感情都要复杂，比这世上任何一种痛苦都痛苦。
因为他实在太过于了解痛苦，只有真正了解痛苦的人才能识得痛苦！
千面公子暗自庆幸，好在自己脸上带着一张面具，不然这一刻还没有动手恐怕就先在气势上输给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仇自己的恨在这位年轻人的面前一比，竟是如此的渺小，虽然到现在他还说不清那年轻人心里的恨到底是什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冷道：“不管怎样，你遇见我，运气的确不怎么样！”
“哦？”
“因为，我要杀你！”
“你要杀我？”莫天清满脸疑惑。
“是的，如果不是你，我的师父就不会无辜枉死。”
“是我牵连了他？”
“是！”
“看来你的确应该杀我。”
千面公子没有开口，他只觉得自己不能再开口，以往他要杀人的时候连对方求饶的时间都不留，可这次他说的话实在太多了。
“这世上想要杀我的人太多了，可我依然苟且在这世上，其实我知道自己没死并不是想要杀我的人办事不利，而是天意，上天舍不得我死，因为我所受的苦还远远不够。”
莫天清依旧坐在原地，似乎就当有人要杀他的事没发生过一样，“我给你三次机会让你砍三刀，如果三刀下去我依然活在世上，那么就说明我命不该绝，你的仇也报不了，你觉得怎么样？”
“好，三刀换一命！”千面公子的手又重新放在了刀柄的位置。
他看着此刻坐在他面前的年轻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