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用睁开眼就能想到杜思盈脸上现在阴郁的表情,恐怕就算将我碎尸万段都不解恨。皮包骨脸上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就像是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阴沟翻船一样。
我干笑了几声,缓解尴尬。杜思盈虽然大小姐脾气,不过却是识大体的,而且做人一直都是秉着秋后算账的原则,一般在陌生人的面前从来不跟我翻脸,这一点绝对是值得夸奖的。
我看了一眼杜思盈,壮着胆子,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真正的身份了吧。”
皮包骨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我就坐在你的面前,这还不是我的身份。”
“谁能保证这副模样不是你物化的。”
“那你就确定我说的是实话?”
“老实说,我不确定。”我顿了顿,转念道:“不过我却听说在大漠之中有一个人向来一言九鼎,从来没有说过假话,他说让一个人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
“哦?还有这样的人。”
“有的。”
“那我猜他一定是阎王,除了阎王谁能有这样的手段。”
“不错,在人眼里他的确就是阎王,可他却不喜欢别人这么叫他,听说叫他阎王的人都被他拔掉了舌头。”
“只不过是拔掉舌头,做一个没有舌头的人总好过做一只有舌头的鬼。”
“你说的不对。”我摇头摆手。
“哦?”
“一个人若是没了舌头就等于无法品尝佳肴美酒,而且不花这样,有什么话也不能说出来,这样活着岂不是比死还难受。”
“哦……”皮包骨不断点头,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那些被拔掉舌头的人最后都死了,那是不是这世上就没有人敢叫他阎王了。”
“若是想保住舌头当然不能。”
“那应该叫他什么?”
“我只记得有人叫他千面公子,却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是个公子。”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公子,你叫了他那么多声阎王,总归是要被拔掉舌头的。”
“我猜他不会。”
“哦?”
“千面公子脾气古怪,无论谁在背后说他是阎王,舌头都会不保,但是在他面前说却不会被拔掉舌头。因为在他看来背后议论的人比在他面前骂他的人更可气。”
皮包骨笑了笑,摇头道:“你说的倒也是个道理,不过我却听说千面公子更喜欢吃人的舌头,所以才会拔掉从背后议论之人的舌头。”
“那他为什么却不吃当面骂他的人的舌头呢?”杜思盈忽然插嘴,注意到皮包骨的眼神又躲回我的身后。
“因为自古以来躲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人永远要比当面指责的人要多得多!”
“看来这千面公子还是个是非分明的人,我听说很多有癖好的人为了一己私欲而滥杀无辜。”杜思盈笑了笑,道:“只不过我更好奇那些当面说千面公子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下场吗?”皮包骨皱了皱眉,“我记得很多年前江湖上有两个名剑侠,一个号称塞北无锋,一个叫岭南苍雄,他们听说千面公子拔人舌头手段残忍于是便结伴来挑战,扬言要为天下人除掉这个祸害,只是他们却一去便不复返,再也没有人听到他们的消息。”
“难道他们被千面公子杀了?”
“就是被杀了也应该有尸首。”
“那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进城的时候你不是差点毁了他们的棋!”
“嘶……”杜思盈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两个老人的下场果然比死要恐怖的多。
因为且不说那两个老人到底是哪个时代的人,就算是生在这个时代,一生都被囚禁在一个地方以下棋度日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我猜他们两个一定也打算逃亡过,只是没有逃出去罢了,因为武艺这种东西不进则退,若是荒废下来刚才塞北无锋一定使不出那么凌厉的一剑。
我虽然没有学过剑,可是在被李侠白的灵魂支配的时候也深刻地感受到一个用剑高手的威力,在我看来说塞北无锋的剑术已达化境,可绕是如此仍旧没有办法打败千面公子从这城里走出去。
“你好像根本没有在意遇见千面公子会有什么后果。”皮包骨突然打断我的思绪。
“我既然已经落到了他的手里,自然也就没有选择的权力,可我也知道千面公子既然有兴趣跟我玩,就绝对不会杀我,这大漠毫无生气可寻,有人能纵身直入闯进他的腹地,岂不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的确难得,可他也绝不只是跟你玩玩这么简单。”
“所以,你承认你是千面公子了?”
“哈哈……”皮包骨仰天大笑,眨眼间便变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公子,一袭白衣,好不潇洒,“想在人间药铺的传人面前隐藏身份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来也是凑巧,如果我的师父没有收集书籍的爱好,恐怕我也不会看那么多书,更不会了解到世界之大竟然还有千面公子这等奇人。”
我顿了顿,继续道:“书上说千面公子有着举世无双的易容术,并且窥得天机,与天地同寿,却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这世上任何事都是真假难辨,你以为它是真的那便是,你若认为它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也不是真的。”千面公子轻摇纸扇,“你既然识得我是千面公子就应该明白,我将你们引到这里一定有所目的。”
“我明白得很。”
千面公子笑了笑,看向躲在我身后的杜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