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故,这一夜的长江水出奇清澈,银辉皎月下整座江底仿如琉璃宫阙,一人一剑坠入江底,可当白云看清了江底的景象后,尽管置身于冰冷江水之中,仍是毛孔皆张不寒而粟,阴冥大蛇藏匿在水下的半截蛇身盘作了一团,黑白相间的花纹鳞片清晰可见,巨大鳞片好似相连紧凑的花岗岩熠熠生寒。
阴冥大蛇竖起土丘一般的脑袋,如灯笼的血色蛇眸在辽阔的江面上来回扫荡,紧接着蛇身扭动,蛇头若悬浮土丘朝江面一处飞速掠去。
白云于江底之下闭气潜游,对大蛇的一举一动一览无遗,阴冥大蛇牵一发而动全身,蛇身在江中腾挪辗转,十足一头翻江倒海的出笼恶蛟。
下一刻,在白云所处的水面上,蓦然出现一双灯笼血眸,随之而来的是一条巨大无比的蛇尾拍入江底,整条长江仿佛在这一刹地动山摇,蛇尾引动滔天暗涌将他推出大老远。
白云何止惊出了一身冷汗这般简单,尽管浑身已经冰冷得麻木,仍是能清晰感觉得到浑身上下的神经在瑟瑟发抖。
又一次徒劳无功,阴冥大蛇仰天长啸,毫无章法地在江面上兴风作浪,巨大的蛇尾一起一落,整个江面炸开了一道又一道参天水柱,却依旧是一无所获,那负剑白云像是凭空消失在江底中一般。
算上这一回,白云与阴冥大蛇前后共交手了两回,除了震悚大蛇天地共颤的到行之余,白云心底渐起疑云迷雾,传闻这头孽畜有超脱洪荒神仙的本领,虽说在大蛇面前自己那点皮毛道行如土丘见泰山,可两回交手这头孽畜愣是拿自己没有一点办法,这又是为何?
细细一想,这头罪孽深重生于混沌之初的孽畜被封印于苍山洱海数万年,人有寿数物有天命,纵然这头孽畜有万寿之疆超脱于天地之外,但在这数万年间,它硬生生以血肉之躯扛过了大大小小百回天劫,约莫早就褪去了天地共颤的本领。而这偌大的长江有过江之鲫,天下之大亦不乏有浅水蛟龙,素来就有南橘北枳一说,又约莫是离开了上古仙境苍山洱海的缘故,使得这头孽畜水土不服灵力大失。
可尽管如此,在这头山海震粟的上古妖兽面前,自己仍是不足一提。
翻摇的江面沉寂须臾,叠生波澜涟漪,在阴冥大蛇的身后,一道猩红剑影破水而出,速度之快宛如一道红线,大蛇闻声转过了蛇头,却只见剑芒不见人影。
“孽畜!去死吧!”白云趁着大蛇分神,悄无声息地从蛇身另一侧闪出,沿着蜿蜒百丈的蛇躯飘逸掠上蛇头。
那道红色剑芒呼啸地在两只灯笼血眸上方飞过,陡然飞回到白云的手中。
白云双脚猛踏蛇头,双手握住剑柄犹如以剑驻地,在阴冥大蛇脑袋的正中轰然插下。
锵!猩红剑芒才刚碰上阴冥大蛇的鳞片,便如撞上了金刚石,不能再深入半寸。
黑白纹路交织如绣的滔天巨蛇,怒吼一声急调蛇头,白云站立不稳,心知大蛇要发作,急忙一纵身掠开。
阴冥大蛇翻转身子,那张吞天吃月的血盘大口触目惊心,喷出的气味更是恶臭腐腥,它目光如炬猛烈扭动蛇头,疾如雷电咬向遁走的男子。
江面上一马平川并无多余遮挡,白云俨然成了一丝不挂的靶子
白云两次尝试刺穿它的头颅,想要一击击杀,但两次都伤不了它半条汗毛。
“跑!”白云心中念道。
白云不再与阴冥大蛇缠斗,迅速抽身沿着江面掠走。。
阴冥大蛇疯狂地嘶吼,钻入了水底化作了一道巨大阴影。
大蛇趟江如鱼得水,说是日行千里亦不为言过。
那道黑影在江底飞速而过,引得波涛万尺,眼瞧着便要追上白云。
“这畜生浑身上下皆是坚硬无比的鳞片,我根本毫无胜算!”白云边掠边回头望着那片逐步逼近的黑影。
“对了,眼眸,它的眼眸!”白云灵光乍现,没来由地想起阴冥大蛇那双如同灯笼般的猩红血眸,暗道:“它的眼眸是唯一没有鳞片覆盖的地方,眼眸应该就是它的软肋!”
与此同时,那道阴影潜到了脚下。
轰隆隆!江底下那头庞然巨.物擎天拔起,若山洞虚空般的血色大口一张一合,奇臭无比,粘液混合着江水激扬pēn_shè。
幸亏白云早就未雨绸缪,料到阴冥大蛇会从脚底的水面冲出,于电光一瞬凌空翻身,避过大蛇口中喷出的青色粘液,脚踏神荼浮在江面之上。
浪涛卷起的江中鱼虾,在碰上这些粘稠的青色液体后,通通腐蚀殆尽只剩下一副空壳子。
“不好。”白云浑身一颤,心有余悸,原来这些青色粘液乃大蛇的毒液,若是沾上了,怕是骨架子都剩不下来了。
大蛇仍不罢休,蛇头两边的巨大骨翼一开一收,遮天蔽日,银柔的月光霎时被大蛇所遮蔽,在大蛇下方的江面一片漆黑,阴森莫测,原本就骇人的大蛇此刻看起来更是毛骨悚然,世间上何以会有这等妖孽的怪物。
大蛇吐信,愈百丈的蛇躯在水下绕着猎物悄悄盘旋挪动,在将白云围了个水泄不通之后,才缓缓浮出水面,高大的蛇身好像金城汤池一样隔断了白云的去路。
白云竭力保持镇定,于暗中观察周遭形势,这才幡然醒悟,原来这条通天巨蛇并非毫无章法,城府之深像摸不着底的悬崖深谷。
说时迟那时快,蛇头如同一座浮掠的菱峰撞向白云。
白云就如那蜘蛛网上的蝇蚊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