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贞叹息道:“世贞一介书生,山野之人,愧不能为除此大奸巨恶稍尽绵薄。”
“非也!”陈大春激动地说,“元美乃文坛盟主、天下名士,一言相教,士林风从。即使是朝廷大佬,也都对元美敬仰非常。我意,元美可暗中广为联络,整齐人心,一旦发动,南北两京群起响应,何愁高新郑不倒?!”言毕,端起茶盏,又放下,补充说,“推倒高新郑,非为个人,乃为国家,故欲参与逐高者众。朝廷早已暗流涌动,只是喷薄而出之口尚未打开而已,刻下南北两京上至阁老尚书、下到科道翰林,摩拳擦掌者不在少数。”
王世贞大受激励,从绝望中缓了过来,问:“请少司农吩咐。”
陈大春得意地一笑,说:“为避嫌疑,此番从南都发动。不知元美在南都科道中可有弟子?”
王世贞不加思索地说:“此事何难!”他起身走出客室,须臾拿着一张诗笺走到陈大春面前,“少司农请看,这是南都吏科给事中岑用宾写的七言律诗,送世贞披阅的,岑给谏多次投书自通,要投世贞门下,此人当可用。”
陈大春接过诗作,轻声吟诵:
酣歌古寺意偏雄,
南北分携在眼中。
满目秋光何惨澹,
无边云树对飞蓬。
芙蓉江上仙舟远,
白鹭洲前旅梦空。
把袂临岐情不极,
鱼书莫惜寄东风。
吟毕,随口赞道:“嗯,佳句迭出,此人,元美自可纳之。”
王世贞又从袖中掏出一函:“这是南都御史尹校所书,此人工书法,乞世贞吹嘘荐扬。”
陈大春大喜:“喔,元美片言激赏,可使其身价陡增!有此趣味者谁不愿投门下?元美辛苦,对岑给谏的诗、尹御史的书,写几句溢美之词就是了。这两人联名发动,最好不过。”
王世贞点头道:“世贞即差人夤夜赶赴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