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点头道:“卿言极是!朕著吏、兵二部叙辅臣功,卿等奏来。”
杨博道:“启禀陛下,臣等议得,辅臣高拱、张居正,运筹制虏,茂著忠勋,兹特加恩:高拱加柱国,进兼中极殿大学士,给与应得诰命;张居正加少师兼太子太师,余官俱如旧。二辅臣还各荫一子锦衣卫正千户世袭。”
“皇上——”高拱声音哽咽地喊了一声,再次出列奏道,“人臣各有所职,尽其职而有所建树则为功。臣等乃辅弼之臣,职守无所不兼,必使阴阳调和,纪纲振饬,百官奉职,万姓乐生,礼教流行,风俗淳美,兵强财足,四夷咸宾,然后其职乃尽,尽其职乃可言功。可是,目今水旱时闻,漕渠未利,纪纲之废弛者未尽修复,官僚之纵肆者未尽汰清,百姓尚尔流离,风俗尚尔薄恶,国库告匮,行伍不充,诸如此者,皆是臣等赞襄罔效,职守未尽之过,怎敢言功?故敢不避烦渎,恳切陈情,伏望陛下收回成命,俾臣等安心供职,勉图报称。”
张居正跪在高拱身后,严寒中,头上却冒出汗来。自辽东传捷,高兴之余,也不免有几分惆怅。皇上也好,辽东的文武大员也罢,甚至就连兵部,言必称高拱用人得当、运筹有方,功当据首。内阁就两个人,突出一人,势必贬低另一人,这让张居正愤懑不已。更让他不满的事,皇上屡屡手诏加恩,高拱却一再辞免,他虽不得不署名,内心却期盼辞而不准。荫一子锦衣卫正千户,还可世袭,这样的机会实属罕见!高拱无子,自可固辞;可他已有六子,出路除了科场,就是恩荫。时下科场得售者尚无一人,他越发指望恩荫了。见高拱还在固辞,每一个字听起来都那么刺耳,那么令人生厌!
“卿等功在社稷,宜承恩眷,勿再固辞。”是皇上的声音。
张居正忙叩头,大声道:“谢陛下盛恩!吾皇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