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转瞬即过,清军和明军都像信守承诺,偃旗息鼓,就等第三日来战。
吴三桂见明军居然真的不来攻击,更是警惕在心。第三日子时前,早就命令全军准备,一场血战似乎即将到来。
夜黑风高,无星无月。有浓云起,四野之处,皆笼罩在楼,只见目光难穷暗处,深夜之中,难免心中惴惴。
就在这时,只听‘咚’的一声大响,敲碎了夜的沉凝,撕裂了遮掩的杀气。
有鼓声,鼓声响彻洞天。吴三桂从未想到过,会有那么猛烈高昂的鼓声,那鼓声有如千面皮鼓同时响动,简直可说是惊天动地。
就在此时,有兵士急报:“明军攻城!”
刹那间,马蹄声雷动,从静寂的远方,就那么激昂、冷静的传来。无喊声、无厮杀,但其中蕴含的决绝让人悚然。
明军攻城!
就算整日在马背上过活的关宁铁骑,听闻这种蹄声响动,也是暗自心惊。明军只比他们想象中攻打还要猛、还要快疾。
吴三桂高声喝道:“擂鼓迎战。”鼓声四起,和城下徐徐渐进的鼓声交织错乱,杀机重重。可就算城上如此密集的鼓声,竟也压不住攻城方传来的惊心动魄。
许久积怨,在这一朝喷薄而出,或许明军的兵力比不上守城清军,但用鼓声告诉敌人,他们有誓死破城的决心!
明军迅雷不及掩耳攻来,城上守军箭如雨下,遮挡了暗淡朦胧的月光,天地刹那间仿佛失去了一切光亮。
吴三桂坐在城楼上,略有紧张的听着禀告的军情。
洪承畴也来到了城楼,他虽然还是神色漠漠,但显然也在倾听着疆场的厮杀之声。他仿佛有种天生的敏锐,只凭声音,就能察觉双方的战情。
明军有五千人主攻北门,守军抵抗坚决,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明军力有不逮,开始后退。
北门危险解除后,东西二门又各遭到了三千明军的攻击,清军这次没有一味的坚守,派出骑兵出城反杀,明军也有骑兵迎战,双方斗了个旗鼓相当,最后明军率先难以坚持,接替掩护的退到了离城墙二箭之地的距离。
吴三桂听到这些消息,本该因为守城顺利而感到轻松,他却是皱起了眉头,暗想明军养精蓄锐已久,攻击力度不该如此微弱。
思绪未停,就有兵士又报:“明军黑暗中再出骑兵,拖住了我军出城反杀骑兵返回的脚步,不得已之下,我军骑兵只能继续以攻对攻,明军骑兵十分骁勇,我军骑兵正在陷入苦战。”
吴三桂心神微震,暗想他用骑兵反杀,本以为出其不意能占到一些便宜,结果明军早就料到了这点,不然骑兵不可能如此迅速的加入战场,看来出城反杀的骑兵很难全身而退了,若是派兵去援,极有可能会变成添油战术,只能无奈下令道:“不要与敌缠斗,尽量摆脱退往城内。”想要摆脱,绝不容易,他这样说,显然是接受了出城作战的骑兵死伤惨重的结果。
转瞬间,又有兵士报来战况,大声道:“明军骑兵抵挡不住,被我军杀退!”
吴三桂大感意外,前一刻还陷入苦战,怎么马上就把明军骑兵杀退了?
不对,肯定有诈!
吴三桂惊疑不定之中,已难以坐定,他霍然而起,向远处望去。
这时天沉沉,夜深深。吴三桂当然看不到太多,只是隐约听到更远的地方有金鼓之声传来,陡然间那方的天际亮了起来,有火光映照半空,知道潜匿在鬼望坡附近的奇兵,已经发动了进攻,竟然真能燃起大火,不由喜形于色。
洪承畴双眉一扬,突然道:“不好。”
吴三桂心中暗惊,忙问,“有何不好?”
洪承畴道:“今日明军攻城,为何不见永历?永历若在阵前,明军士气一定高涨,无论永历是真是假,他都不该不在,而他不在城下,那就一定身处鬼望坡的营寨。”
吴三桂一脸疑惑道:“永历在鬼望坡,那岂不是好事,我军奇兵突袭,说不定能杀了永历,这比烧光粮草更能打击明军士气。”
洪承畴缓缓摇头,神色中涌现出一丝挫败之色,苦涩道:“老夫错了,大错特错!前几日听到明军营地里有欢呼之声,认为是永历到来,鼓舞了明军士气;三日前,永历来到城下劝降,孤胆无畏更能激发明军血性,可老夫忘了一点......”
吴三桂紧张问道:“忘了什么?”
洪承畴声音之中带着分艰难道:“一国之君,能够鼓动将士杀敌的方法,不仅是御驾亲征,身临阵前,而是和普通一卒般与将士们一起浴血沙场!果然连君王都亲自上阵了,兵将们如何还会有畏惧之心,必然死战到底!”
吴三桂呐呐道:“永历亲自上阵厮杀?他万一战死,哪怕是伤了,明军士气即使再高昂,也会瞬间奔溃,他们又不是处于背水一战的绝境,怎么可能用此险招?”
洪承畴自嘲笑道:“险招?永历没有一丝危险的参与厮杀,还谈何险招!”
杀声震天,鼓声不断。
明军又发动了新一波的攻打,吴三桂还不理解洪承畴话里的意思,却能感觉杀气惨烈漫天,不由自主的紧握双拳。
就在这时,城下远方传来激动的呐喊:“清军奇袭鬼望坡营寨,天子率领数十侍卫死战不退,亲手阵斩清兵八人,清军难敌,已在溃败!”
吴三桂失声大叫道:“这不可能!”
偷袭鬼望坡的奇兵未必能够成功,这一点吴三桂并不意外,可是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