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之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自己不如秦风,他性格刚直,很少说一些客套话,与秦风所言皆是真心实意,他确实有很多难以企及的地方。
领导四川这么多年,文安之的实权再小,却多少有他的独到之处,至少他对全局有着相当的控制力,可现在他发现一股强势的力量正在介入,他的权力随之迅速的减弱。
那股力量自然是指秦风,文安之很清楚秦风私下与闯军各部的将领见过面,甚至连双方的谈话都了如指掌,重庆之战中,谭诣,谭弘反叛,秦风不予追究的事情他亦是知道,今夜的酒宴,文安之其实早就到了,只是故意隐藏。
当文安之看到秦风在敬酒中的慷慨陈词,心中不禁百味杂陈,他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四川属于他的时间不多了,秦风很快就会取而代之,以新的领导者的身份,把四川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其实在内心深处,文安之并不排斥秦风,不然也不会把重庆之战的指挥权交到他的手中。而且他对秦风的能力亦是认可,并不排斥把四川交到他的手中,可是有一点文安之到现在还无法确定,那就是秦风到底在这个乱世中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忠臣,名将?还是权臣,枭雄?
每当想到这里,文安之都有些踌躇难安,同时又感到了一丝好笑,试问天下抗清最卖力的谁?不是大明军队,而是那些被视为叛逆的闯军,西军,还有延平郡王麾下的海寇!他们都能得到大明的认可,那么蒙山卫出身,属于明军正统的秦风还有必要去忌惮吗?
即使秦风已经在光明正大的扩展势力,广西,贵州,四川可能全部会落入他的手中,难道就真的无法让人接受吗?
能力决定了实力,实力大了责任也大,蒙山军若是将来的某一天,拥有了兵临天下的实力,那么天下易主又有何不可?
想的越多,文安之越是困苦,他望着一脸恭顺求教的秦风,又是轻声一叹,却不愿再在这些问题上多做纠结,话锋一转的问道:“今夜遇刺,幕后指使可否查明?”
秦风沉思片刻,说道:“暂时还不得知......”他笑了一声,淡然道:“想杀我的人很不少,又何必在意是谁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刺客来了杀之便是!”
关于木偶之事,文安之长居高位,应该也有所耳闻,秦风却不想在他面前过多提及,文安之似乎把刺杀之事看的很淡,问过一句后再无过多深究,脸色却是微微一变,低声道:“老夫听说你有继续进军的打算?”
秦风刚刚才和闯军诸将通过气,文安之就已得知,看来他在闯军中一定安插了人手,不过这也是稀松平常之事,文安之掌握四川多年,总有机会培植几个耳目,秦风点头道:“此刻进军,可携重庆大胜之余威,席卷各地,光复疆土,而且重庆之战并未消耗多少粮草,破城后亦是所获颇丰,目前存粮可供五万大军二月之需。”
提到光复疆土,文安之精神一振,眉宇中不见一丝连夜奔波的倦意,朗声道:“川东大部还在鞑子的控制之下,不够除了几座大城外,清军实力十分虚弱,你集中闯军各部席卷而去,相信一定能有所收获。”
秦风摇了摇头,说道:“督师,如果只是小打小闹,派遣一支偏师就行,本王又何必让闯军各部全都做好开拔的准备。”他眼中锋芒毕露,起身来到桌案前,张开手掌重重的按在了地图上,掷地有声道:“重庆陷落,川东清军必定惶恐,又得不到清廷的支援,士气一定低迷,而闯军各部都以老卒居多,粮草充足,士气高昂,两者一比,清军拿什么阻挡我军攻势?”
文安之看着一脸雄心壮志的秦风,他发现自己真的老了,之前以绝对的优势兵力打一座重庆城,他都会思虑良久,年轻时那股勇往无前的气魄早就被消磨的一干二净,可他虽然承认秦风说的不错,但还是不忘提醒道:“汉王,切莫急功近利,万事小心谨慎为上。”
秦风认真道:“督师放心,本王只有进取之心,绝无狂妄之心!”
根据后世的记忆,川东之所以一直落在清廷手中,主要是因为明军很少有发动反击的想法,重庆战败后更是失去了反击的信念,再加上永历灭亡,给抗清各军蒙上了绝望的阴影,可当前形势已经截然不同,明军完全有能力,也有yù_wàng夺回川东。
而且川东清军几乎都是降军,一旦面对王师到来,估计会大规模的反正,在秦风的记忆中,川东之地好像没有出现过什么铁杆汉奸。
可文安之接下去的话,让秦风为之一怔,只因文安之发现了一个有巨大汉奸嫌疑的人,这也是他连夜来见秦风的原因所在。
文安之脸色显出怒容道:“建昌那边很早就有了异动,老夫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这才一直放任不管,可没想到在我军各个战场皆获得大胜的情况下,庆阳王不仅不知收敛,竟然还主动派人联系吴三桂,真的铁了心要当汉奸了。”
秦风脸上闪过一道怪异之色,问道:“庆阳王是指冯双礼吗?”
文安之回道:“没错,冯双礼最早是张献忠大西国五军都督之一,张献忠死后,他追随孙可望抗清,孙可望自称平东王,封冯双礼为兴国侯,而在三王内乱时,冯双礼兵败归顺李定国,后来被天子封为庆阳王。”
得到了文安之的确定后,秦风眼前一亮,微笑道:“督师不提,本王差点就忘了。”
文安之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