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之对于秦风的感官并不好,可还是无比希望秦风可以率领蒙山军南下勤王,有人亦是这样期待,只是目的好似相同,却又有所不同。
云南首府,昆明。
清军已经进驻昆明十多日,由于昆明是晋王李定国主动放弃的,所以并没有经历战事,整个城池上空少了几分硝烟之气。
曾经的晋王府,现在的清军统帅行营里,一个居家服饰的中年男子正在文案上书写着什么,行笔之中颇有气势,却又带着些许迟滞,缺乏一气呵成的流畅感,让人看了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扭捏之感。
中年男子把笔放下,看了眼纸上所写的东西,苦笑一声后就把纸揉成一团,随手扔到了地上,他的眉宇中有散不去的愁色。
这时,有个偏将打扮的人走了进来,躬身一拜道:“大帅,李定国的主力还在往滇南后撤,看上去像是要逃向缅甸。”
三路清军南下灭明,赵布泰一路已经被蒙山军消灭殆尽,清廷重新集结的多罗承泽郡王硕塞所部还在赶往昆明的路上,剩下的便是多尼和吴三桂的两支人马,而其中被称呼为大帅的自然就是吴三桂。
吴三桂听到属下的汇报,眉头微皱道:“李定国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更不会不战而逃,他的撤退只能视作战略转移,对其绝不可有半点轻视。”
那副将不以为然道:“明主都逃了,李定国留下抵抗还有何意义?大帅是否太高看李定国了。”他的话里充满了不屑,不过在对永历皇帝的称呼上还是用了明主,保持着基本的尊敬。
作为攻灭永历朝廷的汉人军队,普通小卒或许不会多想,可将领们心中多少会有些难以释怀的矛盾,他们是汉人,却帮着异族攻打自己民族的朝廷,如何能不矛盾?
吴三桂低声道:“大明是真的不行了,过去的皇帝再无能,至少没有逃跑的。”作为对手,他应该为永历的懦弱而感到欣喜,可语气中并无多少喜意。
副将脸上显出一丝兴奋,说道:“明主逃亡,伪明的各支军队士气都已低落谷底,正是追击的绝佳机会,而且我军从昆明城中获得大量粮草,一月之内再也无需依靠后方支持,大帅完全可以出城进军,那攻灭伪明的首功一定是您的。”
吴三桂突兀的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是古怪之色,只因他完全不明白李定国是怎么想的,主动放弃城坚墙高的桂林城已经令人惊奇,竟然还在城中留下了数以万石计的粮食,以及堆积如山的各种辎重,这样的行动简直和资敌无异。
李定国疯了?还是傻了?
吴三桂派人调查过,得来的结论是李定国担心清军因为战线太长,粮草补给困难,可能会去劫掠百姓,这才留下粮食辎重以作供给。
这是一个哭笑不得的解释,战争中讲究良善,仁德的人,往往都死的很快,威震天下的晋王李定国会如此妇人之仁,实在有点让人无法接受。
吴三桂想到李定国的愚蠢行为,连连摇头道:“李定国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可他并不适合这个乱世,而他都如此,这个乱世也该结束了。”
副将语气带着一丝急迫道:“乱世是要结束了,我辈武夫建功立业的机会也不多了,这最后一功唾手可得,大帅可要好好把握。”
多罗承泽郡王硕塞的人马还没到,多尼那支清军正在清剿云贵各地的一些零散明军,暂时顾不上南逃的永历,后勤补给上也有所困乏,因此吴三桂这路清军想要追击永历的话,无人可以阻止他抢夺这份功劳。
在定鼎天下的巨大功劳面前,吴三桂却不知为何,远没有手下将领们那般热情急迫,这些日子一直以要等待多尼和硕塞两支人马为由,驻守在昆明城中休整,并且严令禁止任何人出城追击难逃的敌军。
吴三桂手下将领们对这样的命令有些不满,可也无人敢于当众质疑,有人暗地里说吴三桂有难以言述的苦衷,毕竟他只是一个降将,哪敢与另外两位满清郡王争功?
在略带讥讽的流言中,吴三桂并没有因此而生气,除了等待另外两支清军会师以外,他又给出了一个停滞不前的理由,那就是明军狡诈,也许是故意一路示弱,其实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等着他们跳进去。
毕竟之前数年明军在四川、湖广、广西与清军对峙,在与李定国的几次交战中,清军都受到了不小的挫败,反复拉锯中一直无法向前推移,坐镇湖广的洪承畴忧心忡忡,几次上书朝廷为无法击退李定国而谢罪。
吴三桂虽然没有正面与李定国交过手,但在汉中驻守的他却要防备大西军另外一个核心人物蜀王刘文秀的进攻,压力也是不小。
可人算不如天算,突然之间南明爆发内乱,秦王孙可望意图篡位,李定国、刘文秀救驾,秦、晋、蜀三王自己打成一团,最后孙可望战败逃奔清廷,将南明的虚实部署尽数相告。
虽然遭遇了惊变,但南明各军还是具备相当的实力,吴三桂很清楚南明的军队并非清廷宣传的那样弱小,相反能够坚持抗清到现在的南明军队,几乎都算得上精锐之师。
可事实上,清军进展顺利的令吴三桂难以置信,湖南,广西,四川北部,贵州,以及当前所在的云南,在这长达千里的战线上,吴三桂所到之处,明军不是投降,就是溃逃,甚至强悍的大西军官兵也因孙可望的书信而大批投降。
没有人能想到这样的结果,吴三桂也想不到,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