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迎风,天边云晚。
本该是个有些舒爽悠然的晌午,可有人注定要打破这和谐的宁静,一双炙热的眼神犹如一把席卷天地的烈火,熊熊之焰沸腾着那颗冰冷的心。
人世间有着很多巧合,往往当你想要遗忘时,却总能与它不期而遇。
此时,罗明堂双手紧紧抓着晒在竹竿上的‘秦’字大旗,指节捏的发白,仿佛手中的东西是他生命的全部。
事实其实就是如此,因为正是这面战旗,几乎让罗明堂失去了一切。
大源河岸一役,罗明堂和二百亲兵顺利逃回了衡州府城,那时候的他多么的意气奋发,心中的仇敌卓尔翰败局已定,五百满八旗大鞑子也一定伤亡惨重,等到他被清廷勒令回京离开衡州府之日,便是罗明堂下手复仇之时。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罗明堂心中的得意维持了不过半日,一伙残兵带回来的惊人消息就让他的那颗火热的心瞬间掉入冰窟。
他做梦都想不到,卓尔翰和手下五百满洲八旗竟然会全部丧命。
那可是有着赫赫威名的满洲八旗啊,连他这个书生知府都能逃回来,卓尔翰那个打仗不行的笨蛋难道连逃跑都不会吗
突然间,一直想要卓尔翰死的罗明堂多么希望对方还好好的活着。
毕竟死人是无需承担罪责的,清廷就算认定卓尔翰是个无能之辈,可他到底是一个皇亲贵族,对于一个战死沙场的贝勒爷,清廷为了颜面很有可能不追究他的罪责,说不定还会表彰他的英勇。
那么接下来,总要有人为战败以及一个贝勒和五百满洲八旗战死的罪过负责,罗明堂这个原本可以置身事外的衡州知府注定要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他将成为一个悲剧,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没有太大意外的情况下,罗明堂只有死路一条。
他不甘心,他这一生只为自己而活,谁能给他富贵权力,他就投靠于谁,可是谁要置他于死地,他绝不会引颈待戮。
于是,罗明堂选择了逃亡,在线国安回到衡州府前,逃离了他曾经所掌握的权力中心。
对于利欲熏心的罗明堂而言,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可为了保全自己和家人的性命,这也是唯一的选择。
只要能够活下去,罗明堂相信他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他亲眼目睹了清风寨乱贼创造的奇迹,那他同样也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奇迹!
心中怀抱着这样的信念,罗明堂携带着家眷,亲兵护卫,从府库里带走了所有能够带走的金银细软,趁夜逃出了衡州府城。
为了应对清廷可能对他进行的抓捕,狡猾如狐的罗明堂耍了一个花招,他先是前往大源河渡口乘船北上,然后偷偷抛弃了三个妾氏以及大部分亲兵护卫,只和发妻,老母亲,一双儿女,以及最忠诚于他的六个护卫掉转船头又回到了衡州境内。
罗明堂相信,他这一手金蝉脱壳之计至少可以在短时间内迷惑清廷,为他下一步的打算赢得时间。
偷偷返回衡州府后,罗明堂就来到了万家村。
这是他从手下一个亲信口中得知的地方,十分偏僻隐蔽,而且村里的人极少和外界的人接触,是一处极佳的藏身地点。
罗明堂沿着大源河的支流,百转千回的绕进了万家村,以为可以安心的歇上一段时间,却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了那面曾给他留下无法磨灭印象的战旗。
看到战旗的那一瞬间,他好像又回到了大源河岸的战场,随即一个模糊又引人遐想的人影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清风寨乱贼的辉煌战绩早就疯狂的流传开了,统帅跳河失踪的消息同样是人尽皆知,罗明堂自然知道,而且连秦风跳河时身上裹着战旗的细节也十分清楚。
罗明堂浑身剧烈的颤抖着,手中的战旗和心中的那个人不由自主的交织在了一起。
会是那个贼首吗他会在这里吗
会,一定会!
他的战旗在这里,旗帜是他的荣耀,那种人就算死也不会舍弃荣耀!
罗明堂一把扯下了晒在竹竿上的战旗,刚想要再次质问战旗从何处得来,耳边突然传了一声愤怒的叫骂:“老东西,竟敢拿老娘的布匹,还不赶快放下!”
花娘手握擀面杖,泼辣十足的跑出了屋外,一双瞪圆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罗明堂手里的战旗,分毫都不愿意挪开。
战旗是用上等的锦布做的,而且上面的‘秦’字是用蚕丝所绣,这些对花娘可都是稀奇的宝贝,她还想用战旗给自己做件漂亮的碎花衣服,又哪能让他人染指。
当然,花娘这样的乡下妇人是不认识战旗的,纯粹只当成是一块好布。
罗明堂见到一个颇有姿色的妇人气势汹汹的朝他叫骂,眉头不禁微微一皱,手下的护卫想要上去把妇人拿下,却被罗明堂用眼神制止了,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对花娘问道:“老夫问你,这个你嘴里所谓的布匹是从哪里得来的”
花娘发现对面的陌生人里面有好几个带刀的,而且长得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这让她心里不禁有些发虚,一张利嘴顿时变得不像刚才骂人时那么顺溜,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道:“是老娘我从河里捞上来的。”顿了顿,她强撑了下胆气,抬高声音道:“老娘捞上来的东西,那当然就是老娘的了。”
罗明堂的呼吸急促了,一双细长的眼睛泛出了红丝,语气发颤道:“你捞起这块布匹时,还有没有其它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