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对于木偶的感受要远远强烈于秦风,他的神色似乎变化不大,可一身道袍竟然无风自动,周边弥漫着一股彻骨的冷气,似能凝结已消融的河水。
秦风对木偶虽有猜测,此刻却也不敢多言,只听老道沉咛许久才道:“木偶活了,木偶又死了,想让死了的木偶再活,贫道需要你手中的死人经。”
死人经?死人经又是何物?
秦风心思急转,那师公听到老道提及死人经,脸色遽然就变了,变得如恶鬼般凶狠,其中还带着几分愤怒,他厉声喝道:“原来你早就知道!那也一定是你放出的消息!”
这句话,秦风听得只觉得疑惑,一时间毫无方向。
你早知道!你放出的消息!
这简单的二句话中,却包含着绝不简单的含义,更包含着无法抑制的杀意。
刹那间,秦风出手,立即出手,在师公衣袖轻抖的时候就出手。
前世作为杀手,秦风不仅要出手果决,同样需要料敌先机,才能及时的化危为安。
师公嘴抿如扣碗、眉皱似山川、手紧像握刃、腿绷比弓弦,气息倏急,这些特征让秦风一眼望见,就知道是要动手的表现。
秦风不知道老道和师公之间的恩怨,可至少刚开始时师公并没有伤害老道的意思,否则他带来了这么多人,只需要合围过来,一通乱箭就可以结果了老道的性命,现在之所以会出手,很大程度是因为怒极攻心,冲动而为之。
壮夷在广西根深蒂固,师公又在壮夷中地位非凡,秦风要经略广西,必需团结壮夷,因此师公不能在他面前出事,否则怕会和壮夷之间生出难以化解的恩怨。
而师公出手行凶,老道一定不会坐以待毙,二人一旦纠缠打斗,胜负难料,伤亡也难料,秦风同样也不希望老道发生意外,到时他无法给骆子君等人一个交代,所以他不得不出手,只求让师公冷静下来,等把事情弄个清楚,再调节双方的恩怨。
电光火石之间,秦风脚尖一挑,身侧的鱼篓突然腾空而起。
与此同时,河面上陡然间有一道水珠窜起,直奔老道射来。师公抖的是衣袖,却有水注从河上射出,刚才又能凭空驾驭龙舟,难道他是水中神灵,可行法控制河水?
那水柱去势极快,竟如利箭,晨光照射下,隐泛青芒。
秦风一掌拍在鱼篓上,鱼篓倏然平飞,迎住了水箭。
只听‘波’的一声响,水箭击在鱼篓上,并没有消散四溅,而是倏然化作了数股水注,反向冲击师公。
师公衣袖一拂,那水注倏然变雾,笼罩在他周身各处,更显其的朦胧神秘。他脸色阴晴不定,目光投向秦风时,眼中怒气稍减,对方没有拔刀,而是用鱼篓抵挡,显然是想化解干戈。
秦风见师公没有再动,立刻出声道:“本将斗胆相邀前辈上岸一叙。”他说的客气,可用本将而非晚辈自称,无疑已有警告师公的意思。
师公脸色又变了,嗄声道:“我要对付的只是……”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有鼓响。
咚!
咚……咚咚……咚咚咚!
那鼓响初起沉闷,但转瞬之间就激昂的如雷公做法、行云布雨前的霹雳,响彻云霄,充斥在白沙河之上。
邓飞被那鼓声敲得心头狂跳,几乎都要吐血,他从未想到过,世间竟有皮鼓能发出如此巨大的声响。
秦风霍然抬头望去,脸色也变。他目光离开了师公,不再有任何防范,正是师公出手的最好机会,可师公居然没有出手,竟也是望着鼓声传来的方向,眼中露出凄厉的神色。
在师公带来的一众竹排后方,行来一艘大船。
竹排上的壮夷见到了那艘大船,隐有一阵骚乱,随后纷纷左右避开让开了航道,还有不少人竟然朝着大船的方向跪倒了下去,虔诚如敬神明一般。
那大船表面看起来和别的船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船头甲板两侧上燃着两堆火。
那火光竟是绿色的——碧绿的火。
船头甲板正中,架着一具大鼓,那鼓极巨、极为显眼,鼓旁站着一力士,赤裸着结实的胸膛,双臂竟有邓飞大腿粗细,手持两个如同铁锤般的鼓槌。
力士击鼓。
鼓如雷动,惊天动地。
那力士赤裸的胸膛被阳光一耀,竟泛着金光。
碧火、巨鼓、如天神般的力士......
有了这三样,那寻常的大船蓦地变得不寻常起来。
邓飞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怪异的火、如此诡异的事情,虽然被鼓声激得心跳加速,几乎要吐血,还忍不住向秦风问了一句:“那是什么?”他本以为消灭了清军之后,广西大地就算平定,现在看来想要广西风调雨顺远没有想象中那样简单。
秦风神色凛然,低声道:“拜火教?明教?”
老道双瞳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看向秦风,说道:“秦将军真是见多识广,天下人知明教的不少,可知拜火教的却是少之甚少。”
秦风本是猜测,没想到还真让他言中了,扭过头去问道:“壮夷怎么会和拜火教扯上关系?”
就在这时,旁边的龙舟突然窜了出去,龙舟上的师公望着那艘大船,眼中露出残忍之意。
龙舟这一急行,如激流勇进,势不可挡,向那艘大船冲去。
秦风心惊,只因师公离去时脸上的杀意比之刚才更甚,他极有可能是想以龙舟斗大船,可龙舟在水面上如何斗得过大船?
本是一次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