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善的记忆中,母亲是活在别人口中的。
虽然父亲对她不好,但其他人,对她还是不错的。
尤其是母亲的贴身婢女——成姑,简直把她当做亲女儿一般待的,只可惜两年前去世了。
死因不详。
成姑是她身边最多提起娘的,也是因为成姑,明善才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如此疼爱她,为了她,可以舍弃性命。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不是成姑说的,母亲是为了她才去世的话,明善不会相信这世上有善意,更不会留恋这世间,可她的命是母亲拼死保下来的,就算父亲再不喜她,她是母亲的心肝儿这就够了,她不仅为自己而活,更为了为她而死的母亲而活。
明善擦干了眼泪对席雯霜说,若不是母亲的护佑,她也遇不到现在的娘,体会人间温柔。
席雯霜并不质疑明善口中qín_shòu一般的父亲,因为她的女儿,也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爹。
席雯霜问她,她的母亲究竟是怎么走的。
明善眼里痛苦,这种感受,很难找到共鸣,可席雯霜却能理解,这种骨肉分离之痛,她早就能体会了。
……
明善两岁的时候还不会说话,本就不喜欢她的明父就更觉得她不成器,认为她如此愚笨不该是自己的女儿,她抢了原本投生的儿子的位子,享受着她不该享受的生活。
那一日,明母只是外出如厕,就那么一会的功夫,回来时便听见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喊,他连忙进屋,所见之景是一生所痛。
她乖巧的女儿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一张小脸上都被烫水烫出了水泡,她张大了嘴,嘴里也没有幸免,屋里站着的侍婢无人敢碰她,皆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若不是明母后坚强,看到那样的女儿只怕早就要晕了过去,她一直知道屋里的侍婢都怕明父,也一直体谅,一直自己带孩子,走哪儿都将孩子带在身边,她不曾怨过,可这一瞬间,看着遍体鳞伤的女儿,她怒,她恨,恨明父心狠,怒屋里的这些侍婢无动于衷。
可当时的明母,表现的十分镇定,她将女儿抱了起来,因为成姑当初“触怒”了明父,被打卧床,所以,她只好请平时比较听话的侍婢去请大夫。
大夫是请来了,可检查的结果却不乐观。
大夫说,如果再晚一点,水往嘴里灌的再深一点,这孩子就废了。
大夫还说,好在孩子还小,脸上的烫疤多加保养长大后自然而然会消散,明母并不在乎女儿的容貌,她只看着女儿被烫成这样心疼,恨不能替她受罪,也担心她的喉咙受损严重影响到今后。
好在明善从小就懂事,也许是察觉到父亲的厌恶,她比一般的小孩都要听话,可即便是这样她也难逃厄运。
明母将女儿哄睡之后,手里攥了把刀,她要去找明父。
她去时,明父正大发雷霆,似乎是为了二当家的事烦躁。
空慧在里面劝,明父一声声的怒吼传出来,有些话还涉及到了明善。
原来他恼怒是因为二当家的小妾生了个儿子,手下的人都传说将来明氏军团会交给那个刚出生的孩子手里,所以他才怒不可遏,将火气发在了明善身上。
待屋里渐渐无声了,也大概是安抚住了明父,空慧便出来了。
一出来便看到了堵在门口的明母,空慧脸色也不佳,但看到明母时还是收敛了一些叫了声嫂子。
明母低着头点了点,空慧看着她这副模样,有些无奈的叹息,明母想,他大概是同情吧。
同情她这两年的不容易,呵,一个丈夫不爱的女人,这个军团里,倒是处处被同情。
明母越过他,准备往屋里去,空慧拦了一下,只道大当家情绪不稳,还是不要进去惹他心烦了。
若是平时,明母能躲多远就会带着女儿躲多远,可今天,她没打算就这么离开。
明母顿了顿,又绕了一下,准备进去,这一绕手里的刀就明晃晃的出现在空慧眼前。
空慧心里一惊,当下也管不的别的了,他攥着明母的手就往外带。
明母倒是没吭声,她只一脸惨白,跟着空慧离开。
到了一处无人之地,空慧才放开了明母,他出口第一句就是,你疯了!
疯了?明母心想,她大概是真的疯了,握紧手里的刀,她竟疯狂的想要杀了丈夫,她竟也染上了杀人的“瘾”。
她说,女儿被他烫伤了,脸上,嘴里,无一完好。
空慧一直忙于军团里的事宜,倒是不知明父做了什么,待听到这话时,第一反应并不是不信,反而他确信这是大当家做的出来的事。
自从他被暗算后,自从明善出生后,他的性格就变了很多,以前只是狠,现在他的眼里多了一些阴。
空慧看了明善的伤,他心疼,可也做不了什么,关于明善的事,这个军团无人敢和大当家正面抗议。
曾经给明善偷偷请来的乳娘就因为反对大当家动不动掐孩子顶了两句嘴就被赐死了,从那以后,大家更深刻的知道,明氏大小姐是个禁忌,或许她原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来了也只有受苦,没人再敢替她说什么。
空慧偷偷给了明母一些钱,又出面买了上好的药给明善,这一切都是偷偷进行,没人敢让大当家知道。
空慧走时,明母对他说了一句话,麻烦他这个做叔叔的,将来能护着明善,若有一天他都护不住了,就让明善离开。
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个魔窟。
空慧沉默着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