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坐在床上的汤果儿,鄂黎黎似乎有些惊讶,她的脚步微顿了顿,然后抬起右手轻扶了一下鬓间的银钗。鄂黎黎右手的衣袖因为她抬手的动作往下滑落一截,将手腕暴露了出来。
汤果儿看见鄂黎黎右手腕处那根坠着龙凤玉坠的朱红色的引魂绳,没忍住,笑弯了眼,鄂黎黎的内里已经换成了施仪安。汤果儿学着施仪安扶银钗的动作,抬起右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熟悉的铜铃声传入施仪安的耳中,她垂下眼,嘴角含笑。
“孙媳给祖母请安。”施仪安对着床上的汤果儿行礼问好。
汤果儿还什么都没说呢,尚旌就开口了:“好了,既然请过安了,郡主就请回吧。”
走在施仪安身后,刚进屋的余姑姑听见尚旌的话,立刻就对施仪安说道:“郡主这边走。”她侧对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汤果儿跟施仪安:“……”这个鄂黎黎还真是不受待见……
汤果儿想开口留人,但又担心她与女将军对“鄂黎黎”的态度不一样,而让尚旌与余姑姑心生怀疑。她嘴张了张,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反正大家都住在尚家,来日方长,总会有亲近的机会。
施仪安没动,她看着余姑姑笑了笑,然后对着汤果儿就跪了下来。
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汤果儿不明所以地看着施仪安,而尚旌跟余姑姑好像猜到了什么,他们一脸看戏的神情看着跪在屋子中间的施仪安。
施仪安一脸愧疚地说道:“孙媳给祖母赔罪,孙媳昨日一时冲动,教训了房里的两个通房……”
“郡主快请起吧,两个下人而已,教训了就教训了。”汤果儿被施仪安跪,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想是她们做了什么冒犯郡主的事,让你不得不出手教训她们,既是教训,便没有‘赔罪’一说。郡主身份尊贵,这府里你想教训哪个犯错的下人随便教训就是了,倒不用日此心翼翼。旌哥儿,你去扶郡主起来吧。”汤果儿想帮施仪安制造与尚旌亲近的机会。
汤果儿虽是帮着施仪安说话,但她说的那番话听在尚旌跟余姑姑的耳中,又隐隐能听出一些“话外之音”,因此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尚旌还若有所思地看了汤果儿一眼。不过,汤果儿最后说的那句,却让尚旌皱了眉。
扶什么扶?!他才不要扶!
尚旌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汤果儿看向他,他也看回来,但就是没动,任由施仪安在那里跪着。
尚旌不想扶,汤果儿也不敢勉强他,她转头看向了余姑姑:“余丫头,你快扶郡主起来。”
余姑姑撇了下嘴,然后才一脸不乐意地上前搀扶着施仪安站起来。
“给郡主看座。”汤果儿接着又说道。
余姑姑愣了一下,没动。
尚旌不想要施仪安多待,他抱怨道:“祖母,你这屋里一股药味儿,人家皇族尊贵的郡主肯定是受不了的。她来是为了杖责了那两个通房的事,不过你大人大量不追究,那这事也就过了,既然过了,我们就该让郡主回自己院子里休息。”
女将军一向顺着尚旌,尚旌不想留施仪安,汤果儿也不敢跟他对着来,她怕被尚旌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是他的祖母。
汤果儿看向施仪安,有些委屈地眨巴着眼。
施仪安也不强留,她过来这一趟主要是为了看看昨晚本应该驾鹤西去的老夫人为何还活着,现在知道老夫人活着是因为汤果儿占了她的身体,施仪安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蛇鬼牛神。而且老夫人的身体被汤果儿占了也好,她也不用担心汤果儿跑到别的地方,遇上不好的人不好的事,在琉璃幻境里留下不好的回忆,影响到汤果儿以后的幻境之行。
施仪安起身站稳后,很干脆地就行礼告退了。不过她如此干脆,让屋里三人都有些惊讶。
汤果儿是还以为施仪安会找借口留下来一会儿跟自己多说说话,尚旌和余姑姑则是因为之前鄂黎黎总是会为了多跟尚旌相处一会儿,而各种找借口话题强留下来不离开,这一次施仪安走得如此干脆,他们都不太习惯。余姑姑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觉得可能是因为施仪安打了那两个老夫人送给尚旌的通房的缘故,老夫人虽说了不会追究,但施仪安可能还是担心被尚旌责骂,所以早早溜了。而尚旌跟余姑姑想得差不多,他看着施仪安离去的背影冷哼了一声。
施仪安出门后,春琴一脸担忧地迎了上来,主仆俩走出老夫人的院子后,春琴才轻声问道:“郡主,老夫人和四爷可有责怪于你?”
“没事。”施仪安慢慢往自己院子的方向走,脸上带着笑意,“我不过是教训了两个不懂事的通房丫头,老夫人大人大量,不会因为她们两个就责怪我的。”
以前鄂黎黎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时候,脸上不是气愤就是委屈的神色,春琴还是第一次看见笑着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的“鄂黎黎”:“郡主今天怎么有些高兴?”
施仪安笑道:“你看出来了?”不过她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情绪就是了。
“郡主笑得这么美,奴婢眼又不花,自然是看见了。”春琴的嘴也是甜的。
“你这丫头总是这么会说。你家郡主我今儿个心情好,走,回去让冬画做两个下酒的菜,你们几个陪我喝一盅。”汤果儿成了尚家辈分最高的人,虽然施仪安并没打算让汤果儿帮自己做点什么,不过有汤果儿这个“位高权重”的自己人在,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