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程溁打开这题纸,满屋寂静,他们刚刚可是瞧见这扫眉才子才貌双全的,这会儿自然通通竖起耳朵听了。
随着如歌般悦耳的声音停止,众人不由得或叹气,或惊呼。
“好刁钻的诗题!”紫衣男子舆论哗然,拍案而起道。
竹月色大氅男子瞠目结舌,道“这是什么题,这不是刻意难为人!”
身穿琥珀色直缀文人,惊愕失色道“是啊,是啊,这也太欺负一个小姑娘啦!”
“你这人,何必咸吃萝卜淡操心,这姑娘刚才那样的五行对都解的出来,这数字诗想来也难不住。”靛青色外衫的书生道。
身着黛色儒衫的瘦脸书生,道“他这是怜香惜玉,呵呵!”
顿时安静的大堂乱了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程溁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雪,一脸沉思,仿佛在尽心思量,其实她在想:要不要抄袭呢!现在是成化年间,只能借鉴明后期和清代的诗词了,对不起了!大清的郑燮。
尚未来得及关严的窗,被冽风吹开。
寒风伴着雪花吹到屋内,落在水红色襦裙上,绸缎映着雪光,裙衫随风飘摆,程溁微微蹙眉道“壹片贰片叁肆片,伍陆柒捌玖拾片。仟片万片无数片,飞入佰花都不见。”
“这姑娘大才啊!这样的诗也能做得出来!”头戴一统帽的骚客,品味这诗句道。
头戴墨玉簪的书生,羞涩道“我等汗颜,也不知这姑娘定亲没有!”
另一个清瘦书生,双目含情道“看人家穿着打扮,言谈举止必是书香门第。”
对桌,单眼皮秀才,眼睛一亮道“这姑娘品貌俱佳,我若是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隔桌,长的像白果仁的书生,摇头晃脑道“红袖添果仁香也是雅事,我愿千金求娶。”
谢迁此时已经听不下去了,挡在小人儿面前,遮住众人的目光,小人儿的好,有他独知就够了,与卿何干!
程溁上辈子就没谈过男朋友,这时对着满屋如狼似虎的目光,有些无措,不过也还好,总不会像本土大明的姑娘那样不禁看。
三人随即被请到了第三重楼,这第三重楼墨客的年纪稍长稳重了不少,程溁缓和了情绪,做了个深呼吸,来到高柜旁,这回有了经验,示意小斯帮忙取了一盏鲤鱼灯。
谢迁亲手打开字条,念道“是个对子:提锡壶游西湖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
程溁放下手中把玩精美的鲤鱼灯,淡笑道“相传北宋时期,苏轼任杭州知府时,有一天与文人学士乘船游西湖,一歌女提锡壶给苏拭等斟酒,不慎失手将壶掉入湖中。一雅士来了灵感,据此吟出此联。联语中的‘锡壶、西湖、惜乎’声韵相同,这是绝妙的新奇之所在。几百年来,一直没有令人满意的下联面世。”
暗道:这旷世绝对,直到后世1986年《沈阳群众文艺》以此联广征下联,才有沈阳的赵严华对出下联。
程溁垫起脚尖,在谢迁耳边低声,示意他来对。
谢迁羞红着脸不禁深思,如此佳对居然出自小人儿之口,看来小人儿的秘密……
谢迁不敢再想下去,他怕小人儿哪天忽然要离开,即刻提笔入墨,道“提锡壶游西湖锡壶掉西湖惜乎锡壶;擎酒碗过九碗酒碗失九碗久惋酒碗。”
在内室品茶的玄衣男子,一直默默等着下联,当他拿到小斯的纸条,他思索了很久,紧蹙着眉。之前他寻遍各地,却寻不到合适的下联,不成想在余姚这小地方,哎,却真是卧虎藏龙!
他本是想难为一下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但得了如此绝对,心中的欣喜多于嫉妒,即刻命小斯请人去了第四重楼。
王华觉得这个谢家兄妹甚是不凡,想他一个屡不中举的秀才,居然也能上了九重楼的第四重楼,这九重楼东家可是那位李东阳,那位四岁进宫朝见皇帝的神童,多次给皇帝讲读《尚书》大义的李东阳,天顺八年,十八岁的李东阳金殿传胪,简直就是风云一般的人物。
这时谢迁已经提起红福灯,打开题目,思索着念道“韩信练兵,每三人一列,余一人,每五人一列,余二人,每七人一列,余四人,十三人一列,余六人,问多少士兵”
谢迁在桌前,以指沾水寥寥几笔,随后道“每五人一列,余二人。每七人一列,余四人,其中满足条件的最少人数为487人。”
第四重楼内堂刚刚落座的玄衣男子,耳听这串数字后一愣,暗叹“居然有人比他还聪明吗?为何如此迅速就能答出,这对兄妹到底是什么人!”自嘲一笑,道“看来明景帝御赐的羊脂白玉,即将易主。”
窗外,小朵小朵的雪花如柳絮般轻轻地飘扬,轻柔的小雪花飘飘悠悠,随着风旋转地落下来。渐渐地,小雪花变大了,变厚了,密密麻麻的,空中雪花依然在柔柔的飘洒。
李东阳微微闭上双眸,尽量什么都不去想,静静的聆听飘雪的声音,只想让他烦躁的尘心得到些许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