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谢迁给自己舀了一碗鹿肉黄芪汤,用宽大的衣袖一遮,在他人瞧不到的角度,将汤倒在帕子里,随后又用袖子轻轻擦了擦嘴角,自然的拿起案子上的筷子,食了口蟹黄。
谢迁淡淡扫了一眼亚元谢迊,与其旁的程廷珙,还有扮做书童的凌婳蝶,瞧着自己食了加了料的鹿肉黄芪汤,正忍隐着兴奋,在角落里说这什么。
随即,谢迁趁着全神贯注的众人,在垂涎歌舞时,将内力凝集于右手,将方才沾了药粉的鹿肉,准确弹到对面谢迊的汤碗里。
程溁眯着眸子,偷瞧着这一幕,趁着谢迁分神,又连食了两只大闸蟹,不禁心中有些沾沾自喜。暗道:她就是这么聪慧,这可咋办呢?哈哈!
待程溁从自恋中走出,但闻,刘敷问道“有哪位的诗,作好了吗?”
众人的目光皆是瞥向谢迁,这档口应是举人之首,解元郎起身先赋诗一首的。
谢迁还未开口,冷不防的,次席谢迊起身,拱手道“学生这儿有一首,前来献丑。”
瞧着刘敷微微点头,即刻念道“今日真良宴,欢持鸣鹿杯。
初飞祢衡表,共识子虚才。
龙沼云鳞动,鹏溟浪翅开。
危言切晁董,秘思属邹枚……”
话落,谢迊心中甚是得意,作了个团揖后坐下,对着谢迁别有深意的一笑。
程廷珙扫了一眼凌婳蝶,冷笑道“解元郎时文写得波澜老成,又有六步成诗的典故,更有智勤倭寇的丰功伟绩,程某佩服不已,这会儿,可真真是洗耳恭听,期待的紧啊!”
程溁气结,眸中露出‘你竟这般无耻’的神情。心道:程廷珙这大帽子一扣,谢迁就算写的诗再好,也会被人鸡蛋里挑骨头,捧杀啊,妥妥的捧杀呐!
刘敷双眼半开半合,宛如酒醉的模样,时不时的抚须微笑,一派静观其变的模样。
谢迊一诗后,顿时熄灭了诸多举子的热血,亚元已是抢了解元的风头,两虎相争中,他们唯有明哲保身,实在是有些汗颜,不大方便拿出来一同鉴赏。
这时坐在最末席案的谢通,瞧着谢迁要起身,立时抢在其前起身,拱手道“学生也得诗一首,给诸位助兴!”
说着清抿一口酒觞中的酒水,得意的瞅了一眼谢迁,道“舍盖中堂肯治齐,山川人物凤师师。
拔鲸牙一添宾贡,歌鹿鸣三乐圣时。
郡有龚黄金玉汝,君为尧舜蓼萧斯。
老农扣角风烟外,但播中和乐职诗。”
毕竟谢通仅仅是锁元,众人对他的要求并不高,这一听竟觉得甚是有大儒古风的韵味,皆是连连点头,赞道“此诗有情有景,与亚元郎之诗,真是难分伯仲啊!”
谢通之诗后,万马齐喑,无人再敢上去唱和,毕竟人家谢通是锁元,若是自己作得诗文,还不如锁元,那便是打脸,重重的打脸!
捋着胡子的张时敏,怎会不明白这亚元、锁元,是合起伙来欺辱解元,沉着脸,淡淡道“这诗也并非,定要是作鹿鸣宴之诗,诸位将思路阔开嘛!”
心思一动,他也好奇谢迁这个解元会如何接招,笑了笑,继续问道“解元郎呢,可作好了?”
音量不大,但堂内众人皆是听清了。一干考官也是读过谢迁的答卷的,对其也是同样倾耳戴目的。
一旁的宁良,将头一转,扭着脖子,直直瞧向谢迁,望穿秋水道“解元郎,汝乃一省解元,鹿鸣宴岂能没有你的诗作!”
张时敏点点头,笑道“不错,解元郎时不我待,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听这话,众考官对于云霓之望的谢迁,皆是附于其后,催促道“解元郎,可莫要惜字如金,还是学以致用的好!”
与此同时,程溁脸色一沉,明明是你们想听解元诗作,这居高临下的派头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