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弯弯的月牙倒映在清澈敞亮的京杭大运河上。映着满天繁星和两岸翠柳,渔火明月交辉,将本就宽广的河面,映得泛着金波。
老树伸过来的枝桠,时不时的被风拨动着,河水中不时跳出数条鱼儿,鱼儿落水后,便在金波滚滚处添了一个个小小的漩涡。
程迎风站在码头,慢慢走近运河,蹲下身,深深地望着这一泓碧水,是如此清澈恬静,静谧地流淌着,不染凡俗。是那样的绿,绿得像一块玻璃种翡翠般清透,河水清得可以看见水底游动的鱼虾,是那样无忧无虑。
这一路走来,她深切的感受到了,百姓生活的困苦萧条,亲眼所见远比听说来得震撼,心头揉如被堵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不舒服。
但此刻只要想着谢迁就在此运河的某一艘船上,水流牵动着她们二人,便觉得离谢迁更近了一步,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跳一般,心中便踏实了一些。
猛地阵阵凉风吹来,程赶紧拿出帕子,挡住嘴,嘟囔道“阿嚏!迁表哥想我了。”转眼间,鼻头又是一痒,道“阿嚏!阿嚏!迁表哥想两次我了。”
擦干净后,揉了揉鼻头,却越揉越痒“阿嚏!阿嚏!阿嚏!”厚着脸皮,自得道“看来迁表哥又念叨我了,真是不枉我跋山涉水,阿嚏!”
不远处走来的苜蓿,拿着素锦斗篷给程披上,道“郡主,夜深风起,天冷了,您要注意身体谢公子定会无碍的,您不要担心。”心道:这又是哪个没长眼的,又骂她家郡主,她都快以为她家郡主患了风寒。
程将心头的伤感,悄然藏了起来,爽朗一笑,道“我心里有数的,迁表哥没那么容易死,只是听说王锐押送壮丁的大船,遇上了水匪,趁乱跑了不少壮丁,也不知迁表哥走没走呢!”
苜蓿欲言又止,道“郡主奴婢看”
程早已习惯未语先笑,这可是她上辈子特意练过的神技能,笑多久都不会脸颊抽筋,如今不带着笑容,都不知该什么表情。
这会儿跟着苜蓿也如往常一般,亲切的笑道“单独你我的时候,苜蓿不用自称奴婢,我不也没自称郡主嘛?我自幼长在山野,不是嘉祥公主那般的金枝玉叶,没那么多讲究。”
听罢苜蓿不由得眼眶发红,拿着帕子轻沾眼角,哽咽道“郡主,您真好,苜蓿这辈子除了宫里那些巴结应承奴婢的人,便是需要苜蓿讨好的主子了,从未被人如此尊重过,理解体谅过,呜呜!”
程温和的笑道“苜蓿的性子不错,我很喜欢呢,只要不背叛我程,我们便永远如此。”
苜蓿破涕为笑,举着手道“是郡主,苜蓿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背叛郡主的。”
程笑着点点头,道“苜蓿这话,我可记在心里喽!”
苜蓿噗通一声跪下,道“郡主,苜蓿怕您担心,谢公子的事便没有完全告诉您,苜蓿该死。”
程信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只要如实招来,火气也没那么大,但听到是谢迁的消息,心头还是不禁一紧,脸色一凝道“噢?说来听听!”
苜蓿低着头,愧疚的不敢与程对视,恳切道“王锐押送壮丁的船并非只闹了一次水匪,而是这几日不是遇山匪,就是闹水匪、要么便是土匪打劫,这些匪汉摆明是被提前收买的。一开始与山匪混战中,并未找到谢公子,随后上了船走京杭大运河的水路,水匪也未发现谢公子,奴婢担心这水匪、山匪不过是引人耳目的障眼法,实则”
程扶起苜蓿,道“实则迁表哥早就死了,或者被暗中转移处理?”
苜蓿不忍再欺瞒程这个好主子,遂僵硬的点点头,道“是,这便是奴婢的猜测。”
程狡黠一笑,道“呵呵!苜蓿以为迁表哥只要长得如谪仙般的花**嘛?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儿功夫才最是如谪仙般高深莫测,人家谢迁不仅身子骨是练武奇才,就是脑子也是想在别人之前,只要是咱们能想到的,人家谢迁早就又转了八道湾。”
苜蓿瞪圆了眸子,惊讶道“世上竟有这种能人?”
程伸出衣袖里的小肉手,指着远处的北斗七星,感慨道“自然,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有人是天上的星宿,有人便是地上的尘土。是以啊,我猜既然迁表哥能不动声色避开一次次匪类,定是另辟蹊径。”
心道:谢迁既答允等她去救,便会等着她,那人虽智慧非常,但同样执拗的紧。
皓月当空,群星璀璨,一道细细的月芽儿冷冷清清地悬在上空,十余艘装满壮丁的大船,极速驶过灯火通明的运河两岸,原本川流不息的小船纷纷停下修整,但大船却是一路不停靠,极速逆流而上,仿佛刻意趁夜驶入寂静无人的郊外。
猛地,一阵阵旋风袭来,吹得京杭大运河波涛汹涌,大船上的烛火不停晃动着。
除了点名时现身的谢迁,其余时间根本寻不到人,此时手中正握着一本王锐的书册,倚着窗凝神默读,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程,幼时读书时程都会在一旁补觉,说是多睡睡才长得高,做了灵狐后那小东西更是除了吃,就是睡。
如今他依旧读书,却少了小白狐的鼾声,心中空空的,他担心、焦急、迫切地想见心中的爱慕之人,但却因王锐的横加阻拦,与那些人狼狈为奸,他谢迁竟没能陪在程身边,遂他将怒气全部撒在眼前的王锐身上。
在押送壮丁的路上,他便给坐在马车中的王锐,下了藏在手镯里面的秘药,秘药下得不多,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