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迁再一瞧膳桌上的百道菜品,里面贵重的配菜,例如:猩唇、燕窝、驼峰、鱼翅、广肚、鲥鱼、乌鱼蛋、赤鳞鱼、干贝、蛎黄这些贵的食材配菜皆给挑走了。
哦,不!除了那有毒的熊掌,依旧原封不动的摆在那里。
谢迁赶紧给小白狐擦擦嘴角,却发现嘴角的白毛一点都没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心道:还挺爱干净的,不愧是他家儿,做狐都这么有特点。细心的用温暖的手掌,轻轻给程揉着圆滚滚的小肚子,就担心小东西不好克化。
本是谢迁抱着程去了范理、黄琛死亡的厢房,但中途汪直瞧着小白狐那惬意的讨喜模样,便忍不住将程,从谢迁怀中抢了过来,放在肩上扛着。
谢迁担心自己手重了伤了程,是以未同汪直争抢,不情愿的将小白狐让给汪直抱会儿。
程慵懒的眯着狐眸,趴在汪直肩上欣赏着程府景色。
不时伸出粉嫩的舌头,舔舔嘴上的白毛,回味着鱼翅烤鸭的滋味,心道:不愧是金陵鸭馔甲天下,当真美味,她还能再吃一份呢!
正门五间的厢房院落,上面桶瓦泥鳅脊,一色水磨群墙,下面白石台矶,凿成牡丹花样。待进了厢房膳屋左右一望,皆雪白粉墙,下面铺着白玉石,中间铺着红毯。
汪直率先垂范进了膳屋,坐在汪直肩上眯着眸子的程。
猛地一睁眼,入狐眼的便是膳桌上趴着两具对饮的尸体,但见那二人全身露出的皮肤早已变成紫绀色的,颜面口唇竟是七窍流血,身体已然变得冰凉僵硬,那瞪大的双眼黑血丝早已凝固,但依旧充斥着痛苦,以及绝望。
“吱!”的惊叫一声,随即极速回首,猛地蹿进谢迁怀里,她想还是她的安乐窝牢靠。
谢迁轻乖着怀里夹着尾巴的小白狐,是他疏忽了,竟将程交到不会照顾人的汪直手上,当真是失策!
汪直不去搭理谢迁埋怨的眼神,缓缓踱着步子到膳桌旁,淡淡道“黄琛,字廷献,福建将乐县人。正统四年进士,授户部主事,进郎中,整顿苏松钱谷积弊,使钱谷悉归于官。景泰中擢江西左参政,进左布政使,讨平朱绍纲之乱。升南京户部右侍郎,居官以干治称。”
瞧着瓷碟里的扒熊掌,眸子里闪过一道暗芒,继续道“范理,字道济,浙江天台县人,宣德元年进士,授江陵知县,擢德安知府,俱有政绩,进福建右参政,历贵州左布政使,南京工部右侍郎。”
李东阳深深的作揖,道“还请汪大人,助本官一臂之力!”
汪直无奈的摇摇头,弯腰扶起李东阳,继续寻找线索。如今李东阳的事儿,着实紧手的很,成化帝虽耳根子软,但毕竟也算是知人善用的帝王,此事牵扯甚广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得过去的,说不得这水趟水得深了,连他汪直都要搭进去。
猛地谢迁眸子一亮,遂轻捂着小白狐凑近膳桌,蹲下身捡起红毯上和田玉青玉的狼牙挂件,低声道“狼牙,是乌斯藏祭祀中常用到的一种供品,表示去妖祥魔之意,或用作乌斯藏施行法术的圣器,遂也用于驱邪。”
听了这话,程好奇的将小脑袋探了出去,拉着谢迁的衣襟,将狐眸睁开一条缝隙偷瞄着,用只能二人听到的声音,道“此精雕狼牙霸气外露,尖尖的狼牙,宛如姑娘的温柔和娇纵,又仿佛蕴涵这后生的勇气和力量,有种原始的呼唤,野性的魅力,仿若与狼共舞,传说这种和田玉籽料的狼牙,可给拥有者带来无限的力量。”
谢迁侧耳倾听程弱弱的嘟囔声,深思后,瞧着厢房,道“这种和田玉狼牙,绝不是咱们大明人会日常佩戴的,此物定是追查的线索。”他只觉得身在棋盘中,仿佛任何人都是棋子,任凭暗处的执棋人操纵。
李东阳叹了口气,道“哎,如今本官要如何着手调查呢?”一切皆来得都太突然了,就如波涛汹涌的洪水,泛滥的迫不及防。
谢迁微微蹙眉,道“俗话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说不得那些程府的家奴,会知道些东西呢?李大人只要撕开一个口子,其他人也会跟着吐噜出来。”他总觉得这事儿,同程府脱不了干系。
汪直微微点头,道“王英留下继续寻找线索,剩下的人跟本官走。”
众人即刻回了,将程府家奴团团包围的前院。
汪直大步跨进凉亭,远远瞧着受刑的家奴,对着吴绶下巴轻点,眸子中溢出狠戾,冷冷道“先从贴身伺候程家主子的家奴,开始用刑吧!”
吴绶即刻会意,快步上前几步,拱手道“是,汪大人,卑职领命!”
吴绶左右又一声喊,两个精兵殷勤上前,将还没挨抽搭几下程月仙的贴身大丫鬟羽,从长凳上拖了下来,压着跪在地上。
另一行刑的精兵,一把将拶子朝地上狠狠一摔,还在嚣张的羽顿时一个激灵。随后命令跪地的羽双手合掌,向上高举过头顶,再把刑具套上羽的指缝之间,深深夹在手指根部,绳往左右一分,拉动绳套收拢,将拶子用力挤压。
而羽看不到高举受刑的双手,心中更是异常恐惧,慢慢的失去了抗拒的意志,只觉得自己的手,疼得已不是她的了。疼得羽猛地蹭掉了口中堵在嘴里的布,只闻杀猪似的喊起来。
一旁正在用荆条拧成的笞具,抽搭受刑者的大丫鬟悯枝,心中摸摸数到三十六是真快撑不住了,但她悯枝只不过是程水仙,这么个不受宠小姐的丫鬟,她就是想招,也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