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红蕾碧萼缀满枝头,风光旖旎、冷香扑鼻,不禁令人凉了心脾。再进数步,渐向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假山坳树杪之间。
天色渐暗未暗,两旁皆是早早挂起了,大红灯笼,灯火通明恍若白昼,正前方是一堵筑在湖水上的白墙,约丈余高,上覆红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座五丈余宽的红漆大门虚掩着,门上玄色匾额上书写着,刚劲有力“程府”两个纯金的大字。
谢迁嘴角挂着一抹冷笑,望着‘程府’的匾额,道“山匪新头子十成有九是程家的人,儿说那新头子是个女子,且底盘特别稳,是自幼习武之人。”
汪直连连点头,淡笑道“大家闺秀哪里有习武的,八成是程府会武的丫鬟。”
说话间二人率着众亲卫入了程府,这会儿后面的精兵也齐齐赶到了。
汪直对着吴绶下巴轻点,吴绶即刻会意,快步上前凑了过去。
汪直眸子中溢出狠戾,冷冷道“速速将程府围了,再将里面所有的丫鬟、婆子、小斯,聚到前院,本官要亲自审问!”
吴绶拱手道“是,领命,汪大人!”
谢迁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捂着怀中熟睡的小白狐,稳稳的一个侧步跨了过去,低声道“吉王殿下与两位长公主,都已奉旨搬进了金陵紫禁城疗养,恰逢如今程府正乱,人人自危,刚好咱们乘火打劫。”
汪直瞧着谢迁捂着胸口,以为他又犯了心抽痛的毛病,若有所思的点头,道“咱们不愧是兄弟,都想到一块去了。”
半个时辰后,程府前院灯火通明,众精兵将前院包围的密不透风,里面共聚集了五百一十三个鬼哭狼嚎的丫鬟、婆子、小斯
假山前的六角凉亭中,汪直与谢迁同坐在白玉质地的大案子前,在纱幔的朦胧下慢慢饮茶。
汪直如往常一般淡笑,云淡风轻道“上夹棍、拶子、若是有不服的直接去衣受杖”
吴绶刚要上前领命,便被谢迁拦住了。
谢迁怕吵到怀中熟睡程,遂轻捂着那双毛茸茸的小耳朵,另一只手给汪直倒了一杯热茶,道“直哥儿,何必执着于用这些家奴泄愤,传出去对咱们名声也不好。”
顿了顿,继续道“不如去看看她们的手脚,可有结茧子、变形。据我所知,摔跤和柔术耳朵明显与平常人不同,呈开花状;练兵器类,虎口有老茧;练腿的脚跟和前脚掌茧厚;练拳的拳峰,也就是手背食中二指末关节有硬茧;练掌的人,小指下方接近手腕的掌根有茧;练指的指关节变形严重;练头槌的头上不一定有茧,但发量定然稀少;修习格斗、搏击术的人,双肩都略向前长”
汪直喝着谢迁倒的茶,淡笑道“罢了,我也为郡主积点阴德,就不连坐那些家奴了。”侧过头,目光斜视,道“去吧,照着迁哥儿说得做。”
随着汪直话落,吴绶即刻拱手,道“是,汪大人!”
片刻间,不远处传来一女声。
“你们不过是锦衣卫,又不是程家的主子,凭什么将咱们聚集在这里,这会儿还叫咱们褪去鞋袜,你们这是动用私刑,大明律在妇人犯罪条中规定:妇女除犯死罪及奸罪要入监收禁外,其余犯罪一律交丈夫或亲属收管,听候传唤,不得入狱监禁。”
汪直对着谢迁眉毛一挑,摇着扇子,笑道“这可不怪我心狠手辣了吧?”
谢迁骨节分明的玉手,轻拍着怀中睡得香甜,打着呼噜的程,低声道“将她们受刑的嘴堵上,别弄出声响来,扰了贵人清净。”他可不想一会儿的鬼哭狼嚎,打扰了受惊一日,早已心力交瘁的儿。
汪直摸摸鼻子,淡笑道“将不听话的都赶到一起去,通通堵上嘴,先上夹棍、拶子,若是还有叫嚣直接去衣受杖,本官没功夫跟她们耗功夫,速战速决。”
吴绶拱手退下,拔出绣春刀对着那几个叫嚣的用刀背一拍。
“啪啪!”两下程月仙的贴身大丫鬟羽的膝盖便弯了,跪在地上,痛的呲牙咧嘴,且嘴中叫骂不停,道“你个狗腿子,凭什么打本姑娘,狗奴才你可知本姑娘是谁!”
吴绶连一个眼神都未给羽,唤来两个精兵上前,直接去衣受杖。
一旁刚刚还在叫嚣的程水仙的大丫鬟悯枝,顿时被此景吓得身抖如骰,自己便主动跪在路旁。心道:羽可是程少夫人李莹奶娘的女儿,从小知书识礼,在程府那就是副小姐,谁不给三分颜面,说的难听点,比她家小姐程水仙还得脸了。
凌蝶的贴身大丫鬟碧螺,刚刚聪明的没有做出头鸟,这会儿眸色黯然的瞄着悯枝、羽受拶子,她是不会武功,可是她家小姐凌蝶却是怀远将军凌云汉的嫡女,自幼体弱多病,厉鬼缠身,这才偷偷习武,此秘密知晓的不出十人,她这个贴身丫鬟碧螺,刚好是其中之一,如今瞧着锦衣卫的手段如此狠辣,她心里怕极了,但不敢显露一丁点儿破绽,她知道拶子、去衣受杖不过是锦衣卫给她们的开胃小菜。
吴绶急步走到汪直跟前,低声道“汪大人,查清了,虎口有老茧的小斯七十八人,丫鬟三十二人;脚跟和前脚掌有茧厚的小斯四十人,丫鬟七人;手背食中二指末关节有硬茧的小斯二十六人,丫鬟三人;指关节变形的有小斯十二人;双肩都略向前长的也只有小斯五人。”
汪直摇着折扇,淡笑道“不愧是兵部尚书程信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