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祥公主同样近距离清晰的瞧见,这鬼上身的程月仙身上泛着血色的红光,霎时被惊得蹦上了椅子,道“鬼啊!有鬼啊!”
广德公主是被程月仙刺伤的最重的人,本就肝火旺盛,如今被这一吓,顿时昏死了过去,从椅子上溜下来,滚落到地上。
宫女、丫鬟早就吓得惊慌失措,逃窜中还踩了广德公主几脚。
唯独显得淡定的便是程与汪直,汪直在宫中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就算是杀人,他也能笑得如吃了蜜糖。
程则是被吓得呆住了,腿脚不听使唤,如粘在了地上,遂还依旧保持着刚刚的那份优雅。
李东明瞧着这怪事好奇极了,垫着脚尖往前凑,李东阳快速将李东明一把提溜起来,护在身后,他这个弟弟真是不让人省心,一转眼就能惹祸上身。
那些被反手绑着的公主亲卫们,则在想着他们即将赴死之人,哪还需怕鬼?自己都即将要变成鬼魂了,冷眼瞧着广德公主被踩踏得小腹处衣裳再次渗血。
他们才不会再保护,这种心冷血冷的主子。只会将他们当做废物的长公主,竟不如仙郡主这个几面之缘的人,对他们怜悯。
他们都懂,仙郡主这是在助兄弟们免除死罪,他们是由心的感激,不会有人知道,将死之人在得知自己还有转机,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朱见浚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踉踉跄跄的退后几步,急呼道“护驾,护驾!”
这时吉王亲卫队才从堂外持刀而来,壮着胆子上前,欲要全力将厉鬼上身的程月仙拉开,但待他们到了近处,却发现根本迈不开步子,如同黏在原地,根本动不了。
本是穿着飞禽、走兽威风八面金陵的文武官,也吓得如同粘在黑檀椅上,他们虽听着仙郡主绘声绘色的讲述,但却以为仙郡主是眼花了,毕竟谁也没见过,真的鬼不是?但此次却在本诡异的气氛下,亲眼瞧见厉鬼索命,甚至有胆小的几人,不禁吓尿了裤子。
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既然是她那厉鬼姑姑索命,自己还有什么好怕的,自古就是冤,有头债有主,遂稳稳的走到朱见浚身侧,道“吉王殿下,莫要惊慌。鬼,始于阳,终于阴,不甘化怨,是为鬼。如今这嫁衣厉鬼是来复仇来了,定不会伤了殿下这天潢贵胄。”
朱见浚抹了把额头溢出的冷汗,恢复了往日的贵气,淡笑道“仙郡主说的是,本王不是怕,只是心惊,不成想郡主见到的嫁衣厉鬼,这怨戾之气竟是这般重。”
程打算将此事,往林淑清身上引,郑重道“吉王殿下乃龙子凤孙,自是福泽深厚之人,今日不如替这嫁衣女鬼超度如何?”
发懵的朱见浚,只觉得脑子不够使,问道“敢问郡主,本王要如何超度?”
程悲天悯人的望着嫁衣厉鬼,道“自然是给这嫁衣厉鬼一个公道,令其重入轮回。”
朱见浚也是好奇,自己真有这个本事嘛,是以道“那本王便试试吧!”
随即目光一凝,对着那还在掐着林淑清脖子,浑身上下泛着血光的程月仙,道“穿嫁衣的姑娘,你可是程信之女程宽?本王乃当今圣人七皇弟,吉王是也,你若有何等冤情不如从实禀明,杀人之鬼可就无法再入轮回之境了。”
听了这话,只见那嫁衣厉鬼侧过头,目光满是绝望的注视着朱见浚,道“多谢吉王殿下,您若是能为宽儿申冤,我自是感激不尽的,但若是未替得了宽儿申冤,我却又错过报仇的时机,宽儿又该如何?”
朱见浚一愣,问道“程宽你想要本王如何?”心道果真是厉鬼啊,连他吉王殿面子都不给。
‘程月仙’歪着脑袋,用能冻死人的语气,道“吉王殿下命中注定富贵长寿,但这辈子却没有嫡亲血脉继承,殿下若是帮我报得此仇,小女子便用毕生修为,为吉王殿下留下一丝血脉。”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若是换个活人来说,朱见浚定是要砍了此人的。但说这话的却是那修为高,怨气撞铃的厉鬼所述,他不得不信,冷冷道“好,你的冤情本王定会严查到底。”
“宽儿,宽儿,是你回来了吗?”本是健硕的程信,如今已是泣不成声,步履蹒跚的跨进大堂,含泪道。
‘程月仙’仿佛被唤醒了曾经的记忆,留下两行血泪,冷冷道“爹,真是难为您还记得,您曾经有个叫做程宽的女儿,宽儿以为您眼里只有程克慧母女!”
程信听着那熟悉的语气,却每个字都带着空灵的颤音,心疼到了极点。此刻若不是被小厮搀扶住了,恐怕程信早就瘫倒在地上。
程信躬着腰,泣不成声道“宽儿,爹错了!爹不该听信谗言,是爹误了宽儿”
此时的程信不再是那个历任左都御史、巡抚辽东、提督军务,与襄城伯李瑾率军讨平都掌蛮叛乱,加兼大理寺卿,参赞机务,那个大明叱咤风云的兵部尚书程信。
他程信仅是个悔不当初的父亲,不去再在乎颜面扫地,不去在乎众人的眼光,他程信只想听他的女儿程宽,亲口原谅他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程宽浑身散发着怨戾之气,血泪一滴滴落在红色地毯上,染上血泪的红毯瞬间变成黑色的,还散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