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将见门下之人态度跋扈,言语蛮横,不由在心里暗自呸了一声:败军之将,安敢如此嚣张!
心里骂归骂,那守将还是小心翼翼的向下喊话道:“诸位远道而来,协助守仓,在下感佩。然诸位即无文书,也无信物,仅凭一面之词,令在下开门,实在是为难在下了。这于规矩不符,恐相国事后怪罪,职责所在,还请诸位见谅。”
“你也知道,我等是相国派来的,相国又岂会怪罪!”听闻此言,门下之人愈发不耐,大声抱怨道。“事已至此,汝待怎样?”
那守将试探的问道:“黑夜难辨,诸位不如在营外稍做休整,将就一夜,待明日天一亮,我便遣人快马加鞭,去报相国。如无误,便开门相迎。如何?”
“荒谬!”门下之人好似忍无可忍,暴喝一声。“大道郑贼拦路,无法通行,你如何报信?!”
这句话说到了点子上,守将确实考虑不周,他面露尴尬之色,讪讪不语。
但门下之人并未住口,继续嚷嚷。
“再者说来,郑贼随时都有可能引兵杀到,我等被拒之门外,引颈受戮是小,粮仓不保是大!”说道此处,门下喊话之人在火光之中,身体前倾,单手按刀,姿态尽显威胁之色。“汝只晓得放我等入内有可能被相国责罚,可曾想过,万一粮仓有失,责任你可担待得起?届时,汝小命不保!”
“这……”守将闻言面色微变,一时之间他犹豫不决,时而抓耳挠腮,愁眉苦脸,很是为难。
若开门相迎,对方无有文书,诚恐事后相国责罚;若不开门,这么大的事情,万一对方所言非虚,郑贼一杀到,粮仓守不住,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但……两相比较之下,还是杀头更为严重。不知不觉,那守将内心的判断,已经开始倾斜。
至于门外大军是郑人的可能,他想都没想过。毕竟粮仓设点隐蔽,又深处吴境腹地,这一路上关卡重重,且有重兵把守。如今关卡未失,无人告急,郑人会在这里?简直笑话!莫非,那些郑人还能插上翅膀飞过来不成?
守将犹豫之间,门下那人又开始软言好语劝说起来:“你我皆是吴人,何苦相互为难?我等失将之人,死不足惜,可公有大好前程。今日倘若见死不救,来日有事,谁人救公?望三思。”
沉吟良久,守将终于下定决心,他开口说道:“诸位稍作等候,待我下来,核实诸位身份之后,再迎诸位入门不迟。”
门外之人自无不可。
于是那守将下了门楼,披挂上马,同时叫来左右亲信,命人开门,引一干人等前去相见。
夜里漆黑,模模糊糊看不清,守将命众人都打了火把。
才至跟前,刚要虚寒问礼,那守将才猛然看清,面前来军皆是人衔枚,马勒口,手按刀剑,面目狰狞。
这哪里是一支新败之军,这分明是一支虎狼之师!而且这猛虎如今已亮利齿,马上就要噬人了!
这守将再愚钝,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是中计了。他被吓的魂不附体、一身冷汗,顿时觉得手脚冰凉、动弹不得。刚刚想要尖叫,只见面前一道银光闪过,脖子一凉,然后一阵天旋地转,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庄江一剑砍下那守将头颅之后,策马回身,一手提剑,一手举戟,高声大喊道:“杀!”
这一个字,简单明了,就如同信号,大军闻声而动,他们吐掉口中之物,拔出武器,策马向前,在一片喊杀声中压了上去,把守将一众亲信砍死当场。
门外血溅三尺,杀得是人头滚滚,门内吴卒还两眼茫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了,前一刻,自己主官还与来人其乐融融交谈甚欢,下一瞬,主官的脑袋便被砍了下来,如球一般在地上滚着。
“友军”突然就变成了敌军,还未接战,主官便已身死,这一大串事情只发生在一瞬,粮仓守军根本反应不过来。守将一死,营内众士卒群龙无首,或是茫然无措呆在原地,或是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转,吴军大乱!
直到门外守将与其亲信被屠戮一空,庄江、郑信率军突入城内,这群吴卒才回魂一般醒悟过来。一部分人慌慌张张的前去拦截,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
大多数人已望风而逃,敢于上前死战的寥寥无几,完全抵挡不住。而且来袭之人又都是身穿吴甲,在一片混乱之中,吴卒根本分不清谁是友军,谁是敌人。只能在原地虚张声势的瞎挥着武器。
吴卒分辨不出敌我,但郑军可是有备而来,不多时,妄图抵抗的守卒都已被杀尽。见大事已定,庄江教士卒入仓,束草周围举火。入夜风大,火仗风势,一时间,火焰四起,火光冲天,烟迷太空,百里之外清晰可见。
吴军近处守关将士,及运粮返回之兵,皆见粮屯火起,大惊失色,急忙来救。结果庄江早有准备,于道路两侧密林设伏,庄江在左,郑信在右,吴军一到,一声锣鼓,冲出密林,截住厮杀。
吴军匆匆而来,一心只为救火,未曾料想会有伏兵,毫无防备之下,如待宰羔羊,皆敌不住,被杀了个大败!
待杀败敌军之后,全仓火起,一半粮草化为灰烬,火势已成,一时半会熄灭不了。
这时,庄江下令鸣金收兵。
郑信疑惑,策马前来问道:“庄将军,粮未烧尽,吴军随时可能赶来救火,为何早早退兵?”
庄江一面指挥麾下士卒撤退,一面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