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先就已得知斥候成功迎回公子申,但见着公子申本人,范明还是心喜难耐,笑容情不自禁得浮现在脸上。但这只是一瞬,下一刻,范明便收起笑容,肃容端站,向郑申行了一礼,道:“外臣范明,拜见申公子。”
待虚礼完结之后,范明走至伍延面前,朗声笑道:“想必将军便是打虎士伍延,在下久闻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不凡,不愧为无双猛将,天下无出其右!长公主、公子,能得将军庇护,乃吴郑两国之大幸也!范明谢之。”
伍延闻言,面色平淡,不喜不躁,两手抱拳答道:“吴相谬赞,些许虚名何足道哉。申公子为我郑国公子,是某之君,某为人臣,护卫公子不受宵小窥觊侵害实乃本分,理应如此。”
范明一愣,随后大笑答曰:“将军忠义之心,天地可鉴,令人感佩。然吴郑两国情同一家,我君上乃长公主之兄、申公子之舅,是血脉至亲,对申公子视如己出,因此我吴国上下定当誓死保护公子,还请将军放心。”
伍延依旧那副古井不波的模样,他冰冷冷的扫了范明一眼,额首道:“吴相所言极是。”
范明也不管伍延态度如何,见伍延应承,他笑容满面,一手按剑,一手遥指营垒深处,说道:“长公主、公子、伍将军,这一路奔波长途跋涉,想必已是人乏马困,臣命人备好酒宴接风洗尘,闲话不宜多说,快快随我入营。请!”
说完,范明便领着众人向营内走去。
经历一日逃窜,众人确实精疲力尽,之前命悬一线,众人神经紧张,一心只想甩脱追兵,根本顾不上其他。如今安全了,范明提及酒宴,顿时令众人肚子咕咕直叫,只觉得饥饿疲惫一齐涌上心头遍布全身,以至于人人皆是站立不稳摇摇欲坠。于是,众人都顾不上客套,快步跟在范明身后,入得营中。
入营进帐之后,众人方才坐毕,吃食未上,武姬便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相国大人,昔日姑苏一别,离吴入郑,妾本以为此行会一帆风顺,不想郑胡此子如此歹毒,竟要把我母子二人斩尽杀绝,半点也不念及血脉之情!”言语之间,武姬激动非常,她咬牙切齿,泪流满面,不复昔日贵人风采。
一通发泄之后,她才稍显平静,复又问道:“敢问相国,何时送我与我儿入吴?”
范明闻言,望了一眼公子申,见其面有倦容,便开口说道:“长公主,公子年少,又历经马背颠簸之苦,已是疲惫不堪,不如在军中休息一宿,明日一早在下便遣一部曲,护送入吴,如何?”
“派人护送?”武姬敏锐的觉察出范明话中不妥之处,她又开口问道:“相国为何不肯同归?”
“郑贼穷追不舍,不知何时会到,倘若仓促撤退,万一被袭,恐会大败!”范明正容,肃然解释道。“不如长公主先行一步,臣率军断后,待郑贼退去,自当追上。”
果然,一提郑军,武姬面露惧色,说道:“既然相国已有安排,那我便安心了。”
想了一想,她又连连叮嘱道:“事贵从速,愈快愈好。”
范明自无不肯,应承下来。随后,菜肴上案,香气扑鼻。众人饥肠辘辘早已忍受不住,顾不得仪态礼节,伸手便抓狼吞虎咽,如同风卷残云,不一会便扫的一干二净。
待酒足饭饱之后,众人散宴,公子申一行在小卒引领下,入帐歇息。一时之间人去帐空,只余范明与寥寥数名将校。
其中一人犹豫再三,还是上前问道:“相国,先前入郑之时君曾有言,此行不为夺地,只为救人,得公子申后即刻返吴。如今长公主询问,为何再三推脱,让大军滞留于此?”
“此一时非彼一时。”范明抚着白花花的胡子慢慢说道:“之前郑地我等不得而知,故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斥候探得郑贼新历恶战,战火刚熄,正是人困马乏之时,此乃天赐良机。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吾欲率军入郑,与国开疆!”
那将校听完,面上忧愁不减反增:“可是相国,我军远道而来,士卒疲惫,水土不服,加之路途遥远,运粮不便,对上郑贼我军并无全胜之把握啊。”
“子川多虑,我听闻北地燕、鲁、胶三国皆已起兵伐郑,若此事属实,郑国亡矣!虽不知消息真假,但只要一试便知。”范明边说边走,谈话之间,来到案边,端起酒樽,摇晃把玩,看着樽中酒水晃荡。
那位被称为子川的将校闻言问道:“相国打算如何试?”
范明也不立即答话,他举起酒樽,一饮而尽,咂咂嘴,随后才说道:“倘若此事为真,郑贼必来求和,他若求和,我便假意允许,后即发大军伐之,攻其不备,大事可图。”
“那万一消息是假,郑贼穷追不舍,誓要一战呢?”这子川将校心中所忧,倒也合情合理,公子申如今正在他们手中,郑胡极有可能为此大举来攻。
“我已派遣一部,明日便启程护送公子申入吴,如此一来我等便再无后顾之忧。郑贼若是真的要来,我等大可背靠群山与之周旋,且战且退。如此,打得过便打,打不过便跑,我军无忧矣,何必惊慌?”
子川只是叹气:“日前君上得知相国私自改道领兵入郑,已是大怒,连下数道军令命相国南返,如今相国又欲与郑交兵,只怕君上怪罪。”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两军交锋机会稍纵即逝,君上远在姑苏,倘若次次都遣人回报,一一说明,这战便也是不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