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局已定。
鸷率部驻守此处,断绝栾军后路。
他手持长矛,脚下踩着一部碎裂的战车,站在断开的木板之上抬首眺望。只见面前,麾下士卒从两侧一一越过他,翻过那一地的死尸,直奔前方而去。这些士卒将要汇入那宏大的战场,支援友军,追击敌部,给于贼寇致命一击。
寒风呼啸,吹开烟尘,天地之间一览无遗。此时力士之中,栾军大旗在郑师的汹涌冲击之下显得摇摇欲坠,郑军倾巢而出,将其后路堵死,一时之间栾军陷入重围。令人惊奇的是,哪怕面对如此绝境,栾军士卒还打算顽抗到底。他们虽然被冲的七零八落,不成阵型,哪怕被郑军阻隔,四散分开,也依旧各自为战,至死不降。
环视整个战场,鸷能看到,万军之中,庄江一如既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与那些力士一样,庄江也是用戟,但比之力士,他的招式戟法却精妙上不少。
只见庄江长戟如龙,无人能挡,所到之处,如同秋风扫落叶。他领着大军突破敌阵,直扑敌寇大旗所在。
栾军虽然顽强抵抗,意图阻止庄江前行步伐,但哪会是庄江对手。不一会儿,鸷便见到,庄江撞开那些意图阻拦他的力士们,直入栾军阵中,而后栾军大旗轰然倒下。
赢了!
听到远方大军之中,传来阵阵欢呼之声,鸷握紧双拳用力一挥,面露激动之色。然而很快的,鸷脸上的激动转变成了困惑:虽然敌军大旗已经倒下,但贼众并未如同想象之中那样,一溃千里、四散而逃,他们依然坚守阵地,抵抗如故。
顿时,一股不祥之感涌上鸷的心头,鸷当即翻下破烂的战车,跨上战马朝着两军交战方向奔驰而去。
战场上,在那倒下的大旗跟前,庄江紧缩眉头、面色凝重的看着脚下的尸体。这具尸体甲胄华美,外披千金之裘,生前骑着宝驹,由众多甲士层层保护,立于大旗之下,一看便知其身份尊贵。如今身上插着箭矢,仰面瘫倒在地,如同一条死狗,好不凄惨。虽然他面上全是鲜血,但五官还是看得清的。
这是一张极其陌生的脸。曾经,庄江在机缘巧合之下去过栾城,是故他与栾裕麾下群臣有过一面之缘。但在栾裕所依重的文武当中,无论是哪个人,都无法与眼前这张脸对上号。
这群力士乃是栾裕手下最后的精锐之师,无论栾裕有何图谋,都不可能把如此重要的决胜力量交由一个无名小卒统辖。
如此说来……这只不过是一个傀儡替身么?
正当庄江想到此处,突然前线一侧,一声暴喝石破天惊,如同春雷炸响整个战场,一时之间杀声大作,不绝于耳。
庄江闻声,面色大变,急忙挤开周围士卒,举首远眺。只见一皮甲圆帽、一副寻常骑兵打扮的壮汉,胸前很是古怪的绑着一麻布包裹,让他整个人显得非常臃肿。这壮汉手中挥舞着一杆由破布缠绕的枪状武器,虽然脏兮兮的很不起眼,但大开大合之间,竟无人是其一招之敌;长枪扫过,企图阻拦他的众士卒,纷纷被抽飞,跌下马来,战场之上一片人仰马翻。
这壮汉如此打扮,毫不起眼,如若藏身于军中,庄江还真发现不了。可此刻他冲锋在前,一骑当先万军莫敌,太过显眼了,栾裕麾下家臣无数,但能做到此事的,唯有一人而已,庄江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场上,随着壮汉连连挥舞,枪上的破布渐渐松开,滑落下来,露出狰狞的殳头。原来,这竟不是长枪,而是一把长殳!
“伍、伍延来了!”见着长殳,一众郑卒终于反应过来,面露惊惧之色,凄厉大喊。毕竟距伍延奇袭才刚过去一日,当时情景仿佛还历历在目,那撼山震岳般的神力给郑军一众士卒留下深刻印象,由不得他们不害怕。
果然!“虎士伍延!”庄江微眯着眼沉声说道,他战意凛然。
先前栾城外那一场惊世大战,因为庄江正在攻伐伍营,恰好错过,没能赶上。事后听闻,他惋惜不已,暗恨自己错过机会,不能与如此国士一较高下,不想今日却在这里得见。
只可惜,他不能亲自与之过招了。与昨日冲击伍营不同,那日他为求破阵,身先士卒,激励士气;而此刻他肩负镇守北营的重任,不可恣意妄为。与伍延拼杀,他无必胜之把握,他若有失,则北营不保,自己身死是小,溃军是大!倘若因此破坏君上的一番辛苦谋划,他万死难辞其咎!
庄江拽紧手中长戟,在指挥部下迎战的同时,他也感到事态严重:栾裕不但把栾城之中最后的精锐派到此处,还把其心腹大将伍延也一同派来,由此可见,此突袭之军所图必然不小,敌军用兵重心不在正门,而是在这北郊!
但此刻包围已成,就算贼军有所谋划,又能怎样?如此形势,他们必败无疑!庄江这般想到。于是他强行压下心头不安,指挥部众,专心对敌,誓要把敌军剿灭在此,一个不留。
然而就在此时,庄江突然听闻附近亲兵急促大喊:“将军,那伍延、伍、伍贼杀过来了!”语调慌乱,颠三倒四的,俨然被吓的话都说不好了。
庄江应声看去,果然看到伍延挥舞着长殳,朝自己冲杀而来。刚刚伍延在军阵之中左突右袭,收拢了不少残兵,这些赤膊大汉在他的激励下,变得更加勇武,气势上竟压过郑卒一头。前排郑军为伍延勇武所慑,一时不慎被他们杀出一个缺口,伍延借此机会直冲中军,往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