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郑胡离开,群臣相顾无言,见无它事,便三俩结伴,开始陆续散去。正卿魏钧也是如此,正当他独身欲走,脚才迈出殿门,突闻身后有一人喊住了他。“魏公且慢。”魏钧回首一看,原是自己门下故吏,现中大夫伍辰。
“原来是中大夫,突然唤住钧,可是有要事?”魏钧轻笑一声,问道。
“魏公见外了。”岂聊伍辰郑重一拜,沉声答道:“如若可以,辰愿罢还中大夫之爵,再做一名魏府中庶子,永在魏公门前聆听教诲。”
伍辰年少之时,居于魏府,侍奉在魏钧左右,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后因父病卒,故离开魏府,继承中大夫之爵。对此,伍辰十分不舍,每每怀念起少时曾在魏府求学的时光,便一脸感慨,唏嘘不已。
魏钧摇摇头,说道:“伍辰有心,但一时意气之言,不必再说了。以你之才,足配中大夫之职,屈居我府上为一刀笔吏,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随后,魏钧看了一眼远处还未走远的一众群臣,说道:“此处不宜细谈,随我来。”
“是。”
于是,魏钧带路,伍辰紧跟,两人走下长阶,拐出宫门,上了同一辆马车。放下门帘之后,两人入座,魏钧便等待伍辰开口。
伍辰也确有事情相问,若不然也不会喊住魏钧。坐定之后,马车摇晃之间,他开口说道:“魏公,今日朝堂之上,新君如此好言好语,更是要亲往迎接上将军,去寝陵祭祀以告祖宗。莫非,新君是惧于上将军之威,意欲妥协,便以此表示服软?”
魏钧轻笑两声,反问道:“即位之时,新君面对倾覆之危,断然募兵练军,出师伐逆。这样一个刚强果敢之人,你觉得他会不战而降,轻易屈服吗?”
说罢,魏钧长叹道:“猛虎凶恶,趴俯于草丛之间,这不是要服软,这是以待天时,要伺机食人啊!”
伍辰闻言,若有所思,而后猛然说道:“依魏公之言,新君如此作态,非但不是服软,还会有诈!”想通之后,伍辰急道:“此事需尽快告知上将军,不可入了新君的圈套。”
魏钧毫不紧张,摆摆手,淡然说道:“莫急,新君或有谋略,我们也未尝没有准备。一山之中,难容二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两虎尚在周旋,我等且静看新君如何出招。”
伍辰一愣,随后轻笑道:“原来魏公与上将军早有准备,倒是辰白白操心一场了。”
笑毕,伍辰突然变得吞吞吐吐:“还有一事,辰不知是否该说。”
魏钧轻转眼眸,淡淡一扫而过,说道:“若是想说,便可说。若是不想说,便不说。说或不说取决于你,不用顾忌太多。”
闻言,伍辰一咬牙,小心翼翼说道:“亚卿入军,为新君谋,这里面或许有魏公您的授意,但……现在新君与亚卿君臣融洽,关系亲密……这里面或许有新君的挑拨离间之意……还是不可不防啊。”
虽然伍辰说的颠三倒四、遮遮掩掩的,但魏钧还是听明白了,他也明白了伍辰为何吞吞吐吐,毕竟这种话题有离间他人父子之嫌。听毕,魏钧放声大笑,边笑边说:“伍辰多虑,其食是我魏氏嫡长子,更是我魏钧手把手教出来的,他所有一切皆出自我,又怎会背叛?”
笑完,魏钧翘着嘴角又说道:“新君欲要离间我父子,但还是太嫩了点,伍辰勿忧。”
既然魏钧如此自信,伍辰也无话可说,毕竟知子莫若父,外人还是不便再多说了,于是,他便缄其口,答道:“是辰多虑了。”
说话间,马车缓缓停下,只听得帐外马夫轻声说道:“大人,中大夫府到了。”
伍辰闻言,便行了一礼,“既然到了,那辰便下车了,还请魏公慢行。”说罢,他便掀帘而出,下了车,随后目送车队远去。
……
新郑郊外,一支大军疾驰于官道之上,军士一个紧跟着一个,排成一字长蛇。站在高处,放眼望去,大军无边无沿,犹如巨蛇横卧,一直延伸到地平尽头,连接天地。队列之中,更是旌旗蔽日,尘土飞扬,数里之外清晰可见。
军阵之中,一身材健硕的年轻小将驱马来到郑龙面前,他长眉如剑、虎目灼灼,仔细一看眉眼间竟与郑龙有几分相似。这小将名为郑成,乃是郑龙之子,早年便随父出征,久经沙场,也算是一名悍将。
他一至郑龙面前,勒停战马,便兴奋说道:“父亲,就快要到了,前面便是新郑国都了。”郑龙虎目含威,只是点点头,没有更多表示,他依旧行的不快不慢,率领本部亲卫,簇拥着大纛,坐镇中军,督军向前。
但郑成依旧兴奋不减,他激动说道:“父亲,我方才跑到先头观望,隐约看见,新郑大门敞开,城门外有人影幢幢,为数众多!虽然看不大清楚,但想来,该是城中百姓知是父亲凯旋而归,出城相迎!父亲,由此可见,我等深得民心!”
这次,郑龙终于有了反应,他转首看了郑成一眼。就这一眼,寒如坚冰,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令郑成禁声,不敢再言。“我曾说过,为将者,为三军之魂,当稳重如山,遇事面不改色,沉着应对,切不可被情绪左右。你现在,又是如何?”
郑成张张口,说不出话,只好抱拳,悻悻退至一旁,听候眼前这位三军统帅的发落。
“去,把《战论韬略》抄上十遍,不抄完,别来见我。”又抄书!郑成面色一变,心中一苦,但没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