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了领队的话,急急站起,举目眺望。只见日头未出,城外昏暗漆黑,但远处有火光,照出一片滚滚烟尘。尘土之中,蹄响马鸣,骑手身影若隐若现。顿时,众人知道队长所言非虚,并没有在开玩笑,确实有一支马队奔驰而来。于是,他们赶紧出了城洞,在城门处拉起栅栏,设住城关,准备例行检查,也好借机捞些油水。
新郑城人来人往,商贾进出,免不了一些起歪心思的人塞些钱财打点,方便自己进出。开始时,门卒们害怕处罚,还会推让一二,等日子久了,收钱收习惯了,胃口和胆子便也变得大了起来,开始主动勒索,享受他人的奉承。
这不,这些门卒于栅栏两侧站定,不停憋气收腹,抬头挺胸,他们紧握兵器,矛尖指天,好让自己显得更加雄伟威严。同时,心里还不停琢磨着,等下该怎样吓唬来人才好。这些门卒,平日里也只能在来往行客面前摆摆谱儿,逞逞威风。
随着那马队越来越近,众门卒神色严肃起来,他们发现,这马队与他们预想中的不太一样,似乎不是寻常旅人,很不一般:来者不但人数众多,还人人身披甲胄,看制式,似乎是军中大将的亲卫。
这伙人,得罪不起。领队瞬间做出判断,待骑军至城门跟前,他便舔着脸笑呵呵的走上前,对来人哈腰问道:“诸位从何处来?有无凭证文书?”
众骑士一言不发,最前一人伸手入怀,掏出一物,在领队面前一晃而过,领队身后小卒隐约看到,那物件该是一块牌子模样的东西。
领队见之,面色大变,不敢多言一句,侧身疾步退至一旁,快速挥手,示意小卒们赶紧把栅栏搬走,让出道路来。
随后,一众骑士驰马而过,呼啸入城,一眨眼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待人走后,几个小卒围上前来,看着骑士远去的地方,向着领队好奇问道:“头儿,这群人是什么来头?好大排场,连话都不能讲。”
“休要多问!”领队呵斥一声,怒道:“机密之事,与尔等无关,做好各自手头上的事情就好!”
待众人无趣散去,各自干活之后,那领队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低声咕哝一句:“禁军秘密进城,还是告知魏府一声为好……”
……
郑胡入城之后,快马加鞭,直径回了宫中,并遣人去召老师公羊伯。不多时,公羊伯便出现在郑胡面前:“臣伯,拜见君上。”
此刻公羊伯一脸凝重,内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据他所知,南征的平叛大军还要几日才能抵达,但国君郑胡却已悄然回到新郑,自己还对此一无所知,如今更是密召自己入宫来见,这一切都显得极不寻常。
事发突然,毫无征兆,多年在朝堂上摸爬滚打所锻炼出来的政治嗅觉告诉自己,此去非同小可,定有要事相商。于是,在拜见郑胡之后,公羊伯就底下头,一言不发,等候郑胡开口。
“老师不必多礼。孤不在时,将诸多杂事都甩给老师处理,孤深感愧疚。”虚寒之后,郑胡快速进入正题,问道:“老师,近日祖母太后可好?身体可还安康?”
公羊伯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郑胡问的是什么,答道:“请君上放心,夏太后贵体安康,最近无有大事,一直待在宫里,拒绝接见外人,只与公女相伴,溜狗逗鸟,很是惬意。”
不偏不倚吗……郑胡点点头,又问道:“孤领兵在外,老师与正卿共同辅国,主持政务,可知正卿常与何人见面?”
公羊伯想了想,报了十数个人名,说道:“正卿平日深居简出,前来登门拜访,能得入其门,见面秘谈的,大抵上是这些人,其余书信往来者,那就更多了,不能细数。”或许是郑龙快要归来的缘故,随着归期临近,魏钧一党的交流变得愈发频繁起来。
郑胡听得皱起了眉头:魏钧官拜正卿,总领朝纲多年,在朝中势大。这点郑胡知晓,即位之时,也是其子魏其食表态帮助,才让事情水到渠成。只是,郑胡没有料到,魏氏一党声势会如此惊人,这份名单几乎涵盖了朝中大半要员,其中显赫者,更是有郑氏宗族,他们身居高位,独掌一部。可以说,在先君郑长卿驾薨之后,朝中文官皆以魏氏为牛耳,马首是瞻。面对这种情况,郑胡也不由心中发憷。好在有了执金吾季义效忠,两宫禁军皆在掌控,至少有了一些抗衡的资本。
之后,公羊伯又道:“还有,君上平叛之时,正卿借防范反贼事由,多次插手城防事宜,欲图掌控两宫禁军。”
“老师不用担心,孤入城之时,已命郑信直入兵营,在季义将军归来之前,独领两宫禁军,若有不服者,皆可杀之。”这点郑胡倒是早有防范,他马不停蹄,兼程赶来,就是为了不让禁军落入魏钧手中,一入城,便赐予郑信白旄黄钺,去接管两宫禁军。
想了想,郑胡再问:“公叔大军现抵达何处?”
公羊伯答道:“前些天传来消息,已过内关,算算行程,再过两天也就该到了。”
郑胡闻言长叹,公叔领军,何其速也,这可比季义要早上好些日子到达。“老师觉得,孤该如何应对。”
“上将军凯旋而归,振奋国威,郑人无不翘首期盼,君上非但不能冷落,更应该领朝中百官亲往迎接,以示尊重。否则,恐失人心。”说道这,公羊伯抬头瞧了一眼郑胡,但看不出喜怒哀乐,只得继续往下说。“待大军巡游过后,祭祀完毕,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