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锦沉默不语,容诩抬头看了看天边斜斜挂着的太阳,将落未落地悬挂在山巅,他默了半晌,低头道:“太阳快落山了,山里夜凉,且常有野兽出没,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得找条路出去。”
云锦想起方才那两只大虫,虽明知是有人故意为之,仍不由得颤了颤。如今这地也不知离了围场多远,围场那边的危机有没有解决,护卫何时能找到他们也都是未知数。大山之中不说猛兽了,就算夜里窜出来一条蛇都够呛,更不必说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杀手,如此一想,他们更不能在此地坐以待毙。
云锦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肩上却落下一只手将她按住,容诩转过身蹲在云锦身前,低声道:“上来。”
云锦身子一震,瞪眼看着这位尊贵无匹见着皇帝都不必下跪行礼的玹王殿下,正蹲在她身前。
容诩等了半晌却没见身后女子动作,微微侧头道:“你打算用一条腿走到何时?”
云锦顿了顿,默默地僵着身子伏在容诩背上,任由他背着她往山坳里走去。
“方才偷袭我们的是异族人?”云锦挪了挪僵直的背,思索了半晌,才找出话题化解寂静的尴尬气氛。
“嗯,契丹人。”容诩挥起长剑砍下拦路的藤蔓,一面沿着山坳寻找出路一面沿途做下标记指引。
“之前在经国寺追杀你的……”云锦突地噤声,她忽然忘记了眼前这位可是掌握着皇族整个暗卫系统的玹王殿下。皇室有太多秘辛是外人不得打听的,当时玹王孤身一人被外族人追杀至经国寺想必是在秘密调查,需一位王爷亲身涉险秘密调查的东西,不是她能知道的。
容诩却丝毫不避讳道:“也是契丹人,不属于同一部署。”
“你是如何知道四皇子受到大虫袭击的?围场内会不会也有契丹人埋伏?”云锦挺了半天的脊背终究还是累了,她抚了抚酸胀的腰,突然,肚子一阵绞痛,云锦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撑着身子靠在容诩背上。
“怎么了?”容诩察觉到异常,忙停下侧头问道。
“无事,可能今日午膳多吃了一碗酒酿圆子,现在肚子有些疼,不碍事的。我从小身子不好,以前吃多了糯米之食也经常这样,歇一会儿便无事了。”云锦漫不经心地笑笑,突然发现容诩状似清瘦,脊背却分外宽阔,滋生出一股莫名的心安,像幼时趴在父亲的背上,看那长安街上的十里长灯与漫天璨丽的烟火。
“你还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
容诩瞟见云锦额间细细密密的汗,眉头拧得更紧,虽然云锦状若云淡风轻的与他谈天说地,他却无法熟视无睹,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上的女子柔软的身子轻微的颤动,但她依旧咬着牙忍着痛楚。
容诩极目远望,陡然望见对面山坡上一个浅浅的山洞,不过思虑片刻,便背着云锦往那山洞方向极速奔去。
云锦只觉得两人突地腾空而起,耳边吹起呼呼风声夹杂着一男子有些急切又有些隐怒的声音:“我提前得知了此次狩猎有异,便一直派人监视着,另外我来之前也派人通知了你父亲,还带了大批护卫,想必随我之后便到了,你不用担心你父兄的安危,好好休息吧……”
一滴汗沿着下颚滑过云锦白皙修长的颈脖,划过精致小巧的锁骨,没入衣领里。云锦缓缓阂上了沉重的双眼。
赫连山下,一民宅状似与寻常无甚区别,里处却重重危机,来往的异族人神色谨慎,那是契丹人的临时据点。
重重掩护的屋内,绿豆大的烛火忽明忽暗的照出书桌前人阴晴不定的脸。
“啪!”一枚新制的茶杯应声而裂,滚烫的茶水从那人指缝间渗出,“谁允你们去刺杀玹王的。”
堂下人皆低垂着头,大气也不赶出一口。沉寂之间忽地响起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原来桌旁竟还坐着一男子,那男子锦衣玉带、肤白胜雪,分外讨喜的娃娃脸上嵌着一双如黑珍珠般圆溜溜的眼睛,他正一手执壶给自己倒着茶。
“那人说了,玹王挡着他的路,况且玹王手里握着太多东西,与你太过危险。”那娃娃脸男子闲闲地靠在椅背上,一边酌着茶一边若无其事道。
书桌前男子邪魅狂狷的眼风一扫,沉声道:“为何还要对一个女子下手。”
那娃娃脸男子耸了耸肩,甚是无辜的样子,“那只是个意外。”堂下众人纷纷点头复议。
“啪!”男子一掌拍在书桌上,紧绷的脸上不再是以往魅惑众生的模样,他瞪了一眼闲闲喝着茶的娃娃脸,“少对我的影卫指手画脚,早点滚回你老家去!”说罢男子阔步向屋外走去,临了抛下一句,“还不快去找!”逼得众影卫冷汗涔涔。
“你……”娃娃脸呆呆地看着男子远去的背影,一句话噎在喉咙里。
一旁黑衣人忙上前讨好道:“王爷只是一时气急说了些重话,东方小少爷宽宏大度,不要与王爷一般见识。”
东方萌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学着方才男子怒目而视,“没听见吗?还不快去找!”
“是…是是是…”
在契丹人、萧家军与禁军齐齐寻找失踪两人之际,玹王府一群暗卫因主子留下来的暗号,自然领先了诸军一步。但今夜,诸暗卫迎来了他们有史以来最为艰难的寻人之路。
夜蹲在一丛灌木之间,观察着玹王留下的暗号,他抬臂随手一指,下令道:“往那边找。”
身边一名暗卫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