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县早已等扈竹下令多时了,抢在扈无道开口之前,一挥手道:“放箭!”
扈竹心中一惊,只见十余个官兵忽然从背上解下小弓来,嗖的一轮齐射。这些官兵在此之前把背后的弓箭藏得极好,再加上会用弓箭的官兵也很稀少,以至于青竹帮众人对此毫无防备,随着江知县的一声令下,便有四五人躺在地上,而那扈竹更是众矢之的,身上插了六七支羽箭,眼看是神仙难救了。
见此情景,扈无道如蒙重击,身子猛地一晃。扈青也是大感悲愤,喊一声:“老弟!”随着扈竹的身子倒在地上,扈青转头怒视江知县道:“你好狠的心,他口口声声姐夫姐夫的叫了你这么多年,难道就没有半点情分么?”
江知县冷笑一声道:“王法面前,哪由得你讲什么情分!”
扈无道看着虽然年轻,却已活了六十来岁,此时还如何看不清那江知县心中的盘算,叹口气道:“好啊,我原本已经把你估计的够狠了,却不曾想,你比我预计之中还要狠得多……你这是……你这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扈家留半条活口啊!”
江知县摇摇头道:“岳丈大人,您可别怪我,这放虎归山的事情,我可不愿意冒风险去做。哪怕放归山林的只是一条丧家之犬,他养好伤势之后,没准也会回来咬我一口呢。”
“不错,不错,不错!”扈无道一连说了三遍,既是在对那江知县说,同时也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天底下的事情,原本就是这样的道理。可他仍是不甘心,又开口道:“但你这样做,就不怕我青竹帮中再出现别的首领,继续为患么?”
江知县呵呵笑道:“岳丈大人,您可真是小瞧我了。此前我早就打听清楚,这青竹帮全然不像您说的那样团结,此前已有近半的兄弟不服您的管教了,无论你配不配和我,这帮人恐怕都不会轻易听您的话,就地解散。再者说,朝廷对于青竹帮这种逆贼的态度,向来是只诛首恶,因此我这位小舅子的资料,在省府衙门里早就挂上号了。要是我抓了别人,偏偏放跑了他,这份功劳大打折扣不说,没准还要落人口实,说我顾念私情。”
说到这里,江知县面带得色,不由自主的笑一声道:“最重要的是……嘿嘿,不瞒岳丈大人,小婿在朝廷里已经有了靠山,只要立下这桩大功,马上便能调离这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关于青竹帮余孽之事,就交给下一任苦树县知县,让他去慢慢头疼去吧!”
扈无道面无血色,之事眨眼间的功夫,面容就已苍老不少。儿子死了,他也没了心气,一时间恨不得自己也立刻死了,到阴间去父子团聚。扈青听了江知县的话,已经猜出他和父亲本来必有一番交易,多半是以扈无道下令彻底解散青竹帮换取扈竹的一线生机。在她的记忆中,那江知县虽然迂腐,却总还算是个言出必行之辈,现在看着夫君那狂笑的嘴脸,只觉得无比陌生,就好像与自己同床共枕了许多年的,并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一样。
非但是扈家之人与青竹帮众,就连那破阵军的首领,再加上十余名破阵军,乃至其他听清了江知县所言的官兵,心中都生起一阵鄙夷之情。白小七远远听着,更是暗道:“他若想赶尽杀绝,就该凭本事去做,像这样食言而肥,实在是卑鄙!”
灵霄适时道:“要不然,你去救扈青的时候,顺便给那江知县些教训?”
白小七闻言稍显迟疑,灵霄又道:“我又没让你杀他,哪怕是吓唬吓唬他,让他张长记性也好啊。要不然的话,你就这样看着他升官发财,难道不来气么?”她这样一说,白小七终于有些动心,却见不远处,仅剩的几个青竹帮弟子已经投降,官兵们将他们绑好之后便要收队离开。
那破阵军的首领仍不放心,问道:“江知县,剩下这三座房子,难道不用派人去搜一搜么?”
江知县心情甚好,笑呵呵道:“不用了,这青竹帮我再了解不过,全是我这岳丈大人一言堂,并无其他的首脑人物,区区小鱼三两条,抓了也不算功劳。再者说,看那两间房破破烂烂的,多半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说完,江知县随口问一个被抓的青竹帮弟子道:“小伙子,你们那两间房是做什么用的啊?”
那青竹帮的弟子才二十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虽然被抓,却丝毫不惧这江知县,啐一口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何必问我?”
“好,你不说,还有别人!”江知县笑呵呵的转过头去,又要问另一个青竹帮弟子。那扈无道知道这些小兄弟虽然是青竹帮之人,但并非首恶,因此判死与否,全在那江知县的一念之间,若是此时不回答他的问题,多半要被恩将仇报。他自己虽然必死无疑,却还想尽可能的保全几个弟兄,朗声道:“那两座矮房分别是我青竹帮中丫鬟仆役住的地方,另一间是我帮的库房,不过里面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那些丫鬟仆役都是我们买来抢来的,你也犯不上去难为他们,库房里那点东西大人若是看得上,尽管搬走也就是了!”
江知县见以往总对自己颐气指使的岳父大人终于要对自己放低身段了,心中的快意之情可想而知,却故作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道:“可不敢这么说,此间的一切财物都是赃款,须得朝廷派专人来查封缴获,我虽是知县,却不能擅自处置。”说着,江知县还假模假样的点了两个人道:“邢捕头,燕捕头,你们带十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