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看着慕容安的嘚瑟样,气得够呛可又不能显露,只能微笑着咬着后槽牙道:“奴婢定不会辜负殿下厚望。”心中却想着,你想赢过孟夫子,我非不让你如愿,我要在脸上洒药粉,起红疹,丑得天怒人怨的,不行,那岂不坐实了我真是宫中最丑的宫女,妈的,想使坏都使不岀来,郁闷死了。
三个宫女去后室梳妆打扮,孟非子也带着画卷去了书房。慕容安也忙着吩咐内侍将宫中画师尽数召来,安排后绪事宜。既担忧好友,又担心爱徒的东方海有些坐立难安,却见顾朝歌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不满道:“朝歌,殿下如此胡闹,你怎么也不阻拦。”
顾朝歌无辜道:“我拦了,爷爷没看到吗?”
“没看到。”欺他年纪大,眼花耳聋吗?明明她全程都坐着看热闹,只是孟非子要画洛神时,因担忧他的伤势,说了句劝阻孟非子的话而己,这也叫拦了。
看着东方海不悦的脸色,顾朝歌一本正经道:“殿下如此胡闹,我岂会坐视不理,所以我狠狠白了他一眼,可惜他我行我素,爷爷,我尽力了。”见东方海一脸不相信,只好如实道:“其实我也很好奇洛神是美是丑?再说无论是老狐狸借机教训了小狐狸,还是小狐狸算计了老狐狸,都是一出好戏,爷爷只管喝茶,嗑瓜子看戏。”
东方海却没她那么乐观,撇了一眼慕容安,见他仍忙着,低声道:“这殿下本就狂妄自大,谁都不惧,若再让赢了师父,他那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到那时,你不担忧没人能制服得了他。”
顾朝歌无所谓道:“怕什么?他那尾巴翘得再高,人不还在地上,不服就揍到他服。”
够狠,是他认识的顾朝歌,这次进宫见到朝歌,他感觉她变了很多,不再那么冷冷的,沉默寡言了。他很颀喜她能改变,可却不希望她的改变是因为慕容安,虽然朝歌一再保证以后会离开,可他仍忧心,因为朝歌对那小子太好了,今日听到她一句狠话,心里多少舒服些。
“姐姐,你要揍谁?”慕容安见二人背着他说悄悄话,凑上来听了一耳朵,一听要揍人揍到服,一兴奋问出了口。
顾朝歌吓了一跳,忙板着脸一本正经道:“一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敢惹姐姐生气,他不是狂妄,是活腻了,姐姐,你将此人交给我,小爷替你报仇,你说是要眼睛,还是耳朵,还是手?”慕容安磨拳擦掌,跃跃欲试,,他不揍人很久了,真是心痒手也痒,见到那狂妄的小子,先给他两拳再说。
顾朝歌想了想道:“他虽可恶,可一想他长得又可爱又好看,姐姐就心软,扇他两巴掌就行。”
“不行,这么狂妄又可恶的家伙,两巴掌怎么行,要二十巴掌,不,二百巴掌。”哼,他非把那个可爱,好看的男人打得鼻青脸肿,鼻歪眼斜,让姐姐一看到他就吐。
“好,二百巴掌就二百巴掌,咱们可一言为定。”顾朝歌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慕容安眼珠一转,想到一个可能,一拍脑袋道:“姐姐,那狂妄自大的家伙说的不会是我吧,不对,小爷虽是这大昇最好看最可爱的,可小爷不狂妄啊。”
这回不光顾朝歌笑了,连东方海都被逗乐了。
“真的是我,可姐姐,你为什么要揍我啊?我很乖的,好久不惹事了。”慕容安很委屈。
顾朝歌笑得肚子都疼了,她摆摆手,示意慕容安别再逗她乐了,她快受不住了,慕容安识相的闭了嘴。
东方海看顾朝歌咯咯咯的笑得眉眼弯弯的,不由愣了,他有多久没见过朝歌这么发自内心的笑容,没听到欢快的笑声了。久到他都忘了那沉稳如老尼的女孩也曾是个调皮捣蛋的主,上树抓鸟,下河抓鱼,高兴时叉腰大笑,生气时撒泼打滚,惹祸时又会撒娇求饶。那时他看着都忧心,怕她长大了成疯y头,嫁不出去。
可顾少卿却无所谓,他只希望孙女快乐,所以无限包容她的胡闹,他一直以为她会无忧无虑的长成野丫头,可没想到世事变化,再见时她已是被囚公主府的驸马长女,住在破旧的小木屋,面黄饥瘦,病痛缠身,在昏暗的烛火下,无助的躺在床上,死气沉沉的,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这就是印象中的那个快乐的疯y头。
他又心痛又疑惑,想不通宠孙女如命的顾少卿怎么会容忍朝歌在公主府受苦呢?等他诊完脉,岀了府将病情如实告诉等候己久的顾少卿时,顾少卿目光冷冽,全身透着杀气,吩咐陈子木将朝歌带出,然后血洗公主府,一个不留。
陈子木犹豫一下,俯在顾少卿耳边说了几句,顾少卿面色凝重,沉默良久,最后无奈的叹口气沉声道:“好好照顾她。”说完转身离去。这时东方海才明白,不是顾少卿不救,而是朝歌不肯走。而后他陆陆续续从孟非子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真像,他才明白朝歌为何宁愿受苦,也不离开公主府,因为只有最强烈的恨意才能抵抗失去至亲的锥心刺骨的痛苦,仇恨是唯一能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他理解,因为他也曾经历过,所以才更痛心一个只有八,九岁的女孩要面对这一切,他是神医,可以常常去京师为她诊脉,细心为她调理身体,用药物来减轻她身体上的伤痛,可心灵上的伤痛却无法用药物来治愈,只有爱和时间去抚平,他原以为陈子木能用爱去治愈朝歌,让她快乐,可惜天不遂人愿啊,爱有了,却没了时间,他以为有生之年再看不见朝歌发自内心的欢快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