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目睹的所有,是沙陀此生都不敢相信,也不愿面对的一幕……
面对突厥铁骑的一次次冲撞,沙陀本以为这些不堪一击的隋兵根本不禁打,真正动手却处处受制。
在他眼中,自己的铁骑战马被隋兵的斧钺砍断马腿,突厥兵摔下马来还不待反击,接着就是一斧子,连劈带扎,或者是手持麻扎刀,直接就是一刀砍在脖颈上,那一斧子如同死神般,连沙陀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滚烫的热血从动脉pēn_shè而出,溅了方黎一脸,他仍没有停歇,手中的麻扎刀挥动,这些重骑兵从未遇到过这种敌人,他们还未近身,马腿便被长刀劈断,受惊的战马翻滚着。
徐轩、司马晃二人喊了一声,亦带头冲杀,这是一场近身肉搏,刀斧劈砍在突厥兵身上,冒起一连串的火光,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方黎的这次奇袭很成功,从寅时直到破晓天亮,大椒岭上浓烟滚滚,血水染红了泥土,满地皆是身首异处的突厥兵,方黎更是带人围住了想要逃跑的沙陀本人,亲自割下了他的首级!
徐轩左肩受了刀创,其余倒无事,清点完人数,方黎这边死一人,其余戍卒亦有大创,几欲无损。
方黎擦了擦眼角的血迹,司马晃和徐轩过来,方黎看着耷拉着肩膀的徐轩,还未开口,徐轩便笑道:“三郎没事,小伤!”
众人看着面前这个垂着三绺发髻的,尚在滴血的头颅,之前还不可一世的沙陀,如今已经成了亡命鬼。
方黎突然问道:“你们说将这个礼物送给正在攻打瓜县的赫连,他会是个什么表情呢?”
徐轩和司马晃相视一眼,“吾等也很期待,恐怕他会怒不可遏地跳出来,反过头来找吾等报仇呗。”
“那他也得能过来,嘿嘿。”
司马晃脸上有些痛惜之色,“可惜了这些贺兰驹,全都是良马,咱们军营可最缺马匹了,现在这些也只能成为咱们的盘中餐咯。”
徐轩咂嘴道:“行了马倌,知道你爱马,现在可别装这样子了,看看地上这些辎重,这些铠甲装备可是比咱们这些强多了。”
方黎颔首,他同样兴奋无比,这一战打的着实有用,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赫连手下的铁骑竟然会是甲骑具装,心道:“看看人家这一身,比起自己来,我特么就活脱脱是个穷屌丝!”
短暂的休息,方黎大手一挥,收拾战场,岭上这一片刀具戎器、箭矢弩弓全都是必须之物,戍卒们各个高兴地从死尸的身上扒拉下来一整套盔甲,连带兜鍪都配备了。
而马铠也没有放过,待回到白城,方黎准备让翁老头熔了,多造一些陌刀、矛和斧钺出来。
不过接下来,还有一件让方黎喜出望外的事情,那就是关于大椒岭的秘密。
“原来这岭上真的会产出大椒这种物种。”方黎摘下一串,嘴里噙了几颗,那种感觉他永远忘不了,舌尖的酥麻感、口腔的五香味流连忘返。
这大椒正是后世的花椒前身,两者其实差异不大,口味形状都相同,只不过经过人们长时间的试验,这才有了后世的花椒。
徐轩和司马晃也试吃了几颗,“口味竟与那胡椒相差无几,这就是粟特胡商们口中常言的大椒么,原来此地有这种东西!”
徐轩道:“不然为何叫大椒岭,看来咱们此行不虚啊。”
方黎平日里吃惯了那些清汤寡水,这个时候的调味品本就不多,多了这个大椒,磨成粉,以后炖汤、蒸肉也能洒上吃,效果绝不差于胡椒粉。
瓜县城外,二十里处。
赫连部的临时大营。
自从强渡瓜泽之后,赫连率八百骑已经进攻瓜县北门数次,瓜县戍卒损伤惨重,但是却强撑了下来,从昨日夜晚到现在破晓天亮,仍旧没有动静。
他的八百铁骑几乎未损,赫连畅快大笑,坐在矮脚案几旁吃了一碗酒水,还破例让努吉儿坐到身侧。
“本将军可以确信,这瓜县守城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们现在守不了多久,最多不出四天,吾赫连就能拿下,届时你努吉儿就是本将帐下第一功臣!”赫连甚是得意道。
努吉儿边赔笑,边端起碗呷了一口。
“将军神算,幸亏您当初没听那张烈之言,不然如今这大好的功劳可就拱手出去,说不得是他想要自己悄悄南下,故意阻挠赫连将军。
再看如今……咱们一路而来,势如破竹,这些隋兵哪里是一合之敌。”
“报,将军!”
“何事?可是那隋兵举白旗了?”
“没……是刚刚营房外不知何人放了一个木匣子。”
那门口侍卫蹑足,将手中的一个方体木匣呈上案几,赫连倒是有些奇怪,他打开一角刚瞥了一眼,腾地就站起身来,抽出腰间长刀在案几上疯狂劈刺,吓了努吉儿一跳!
“啊,气煞我也,是谁!我赫连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努吉儿这才跟着看了一眼,他吓得脸都白了,沙陀死了,这说明什么?
大椒岭失守,这还不算最令赫连心痛的,令他心痛的是那五百铁骑,那些甲具可是他耗费了大量心血财力,才操练了这么一批兵种,如今这才出兵多久,就丧失了五百骑。
赫连双目瞠红,咬牙切齿,他大口喘着粗气,“隋人,我赫连与你们势不两立!”
这一下,不仅仅是丧失了大椒岭,那一带的肥美草场,因为他们的补给最多撑够两天,而眼前这瓜县迟迟没有攻下,最少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