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里,天气越发的闷热起来。单月儿孕期怕热,每每到了夜里,都热得难以入眠。
这一日,晚膳过后,单月儿在堂屋的美人靠上歪着,一边翻看一本闲书,一边等玉清风回来。
小巧跪坐在单月儿的膝下替她捶腿,一边锤一边打瞌睡。
彩裳则是立在一旁打扇,看到小巧困得眼睛都闭上了,便轻咳一声,将她唤醒。
如此反复了三四次,单月儿笑着对彩裳道:“不必叫她,由着她睡吧!”
彩裳叹道:“主子就惯着她吧!”
单月儿略挪了挪有些笨重的身子,道:“坐的时间久了,腰有些发酸。”
小巧终于被吵醒了,睡眼朦胧道:“几更了,主子是要歇下了吗?”
彩裳白了她一眼,对单月儿道:“主子,已经亥时了,想来王爷是有事给绊住了,要不您先歇了吧!”
单月儿打了个哈欠,点了点头,“洗漱吧,你俩也累了一天了,早点儿歇着吧!”
漱了口,净了面,换上寝衣,单月儿刚收拾妥当准备安寝,门吱呀一声开了,是玉清风回来了。
单月儿瞧他面色微愠,挥手示意彩裳和小巧退下,亲与他宽了外袍,关切道:“王爷,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俩人成婚近半年,默契越来越好,单月儿每每都能从他的脸上读出他的心绪。
玉清风没答话,而是从怀里拿出一个红底鎏金的请柬递给了她。
单月儿打开一瞧,问道:“谁递来的请柬,值得你如此苦恼?”
玉清风点头,蹙眉道:“柳家的老太爷下月初八过八十大寿,柳相府给本王递了帖子!”
单月儿美目一转,莞尔笑道:“寿宴而已,夫君何须如此为难,难道是,鸿门宴?”
玉清风锁着的一张脸硬是被她给逗乐了,他唇角一扬,点了点她的琼鼻,叹道:“娘子英明!”
单月儿倒了一杯茶给他,问,“能不能不去?”
玉清风摇了摇头,一口喝干了茶杯中的茶,道:“这柳老太爷是前朝相府,又是我的外祖,于公于私,我都应该去祝寿!”
单月儿又给他斟满一杯,点头道:“那就去!你在担心什么,这位老太爷会问起柳青青的婚事吗?”
玉清风有些心不在焉的把玩着茶杯,蹙眉道:“柳相府是这柳老太爷的独子,虽是庶出,与母妃不是一母同胞,在柳家的地位也是极高。他娶妻以后,连生了三个女儿,长女红宝和yòu_nǚ红贝都是妾室所生,唯有青青一人是正室嫡出,所以备受柳家上下疼爱,就连母妃待她也异常亲厚。”
单月儿胸口微酸,“如此说来,看来这柳家嫡庶尊卑要高于长幼之序啊!要不然,怎的不将那红宝许给你?话说回来,如果这柳老太爷亲自开口的话,这柳青青你是不得不娶了?”
玉清风扶着她的腰身,一起坐到塌上,他揉着她的碎发道:“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单月儿仰头道:“什么办法?莫不是你要拂了那柳老太爷的一片好意?”
玉清风却不答她,而是拍了拍塌上的鸳鸯绣枕,道:“孕中不宜多思,早些安置吧!”
单月儿不情不愿地躺下,却并无睡意,她有些忧心道:“你想怎么做,可不许瞒我!”
玉清风扯了扯唇,只道:“相信我!”
单月儿点点头,抓住他的大手,道:“我陪你一起去!”
玉清风面色一柔,应道:“好!”
玉清风吹了蜡烛,脱掉外袍上了塌,看到单月儿仍旧未睡,一双凤目在月光下更显皎洁。
“在想什么?”他问。
“母妃,临风,还有岚风都会随我们一起去吗?”单月儿趴在绣枕上问。
玉清风以手为枕,轻生道:“临风自然会去,母妃近日身子不爽快,可能去不了。至于岚风,柳家的宴席很少会有她的席位。”
单月儿不解道:“为什么?”堂堂一国郡主,难道会被一个臣子轻视吗?
玉清风道:“既然你问了,我便说与你听。只是,此事关乎玉家的声誉,所以,切莫说与外人知道,嗯?”
单月儿一笑,道:“既不能与外人道,夫君何苦要说与我听?”
玉清风却起身吻了吻她的红唇,道:“因为,你是我的内人啊!”
单月儿笑着推开他,催促道:“快说,快说。”
玉清风复又躺下,徐徐道:“岚风与我和临风并非一母所处。她的生母,是母妃身边的一个婢女,趁着父王醉酒得了宠幸,不想一朝竟有了身孕。那女子仗着有孕,每每对母妃不敬,后来在生产临风的时候,难产死了。这件事成了母妃与父王之间一个解不开的疙瘩,她为了顾惜父王的颜面,对外就称岚风是她所出,所以……”
单月儿接道:“所以她才会如此不喜欢岚风。说来,这件事,并不是岚风的错。她可知道自己的身世?”
玉清风摇了摇头,道:“并不知道,她只当因她是女儿身,母妃待她不如对我和临风亲近。”
“也是个可怜人。”单月儿叹道。
“所以,我和临风自小就宠着这个妹妹。不过,我们到底是男人,不若你们女孩子之间,可以说些悄悄话。以后,还要劳烦你多看顾些岚风。只是,少带她到母妃身边走动,可记明白了?”
单月儿打了个哈欠,道:“安啦!谁让我是你的内人呢!交给我,都交给我吧!”
玉清风拢了拢她身上的薄毯,道:“好了,快睡吧!再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