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杰对于上朝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不感兴趣的。
可惜老皇帝昨天就放出话来,今天的早朝不能缺席,谁请假就会被记小本本,据说有一位身染重疾的大臣都被宦官扶进了宫,此时就在前面的椅子上坐着。
晚起毁上午,早起傻一天。
“臭小子,一会儿早朝之上,你可千万别出什么头,这件事情不是你能够插手的。”陈诩更次叮嘱说道。
陈子杰打了个哈欠,睁开眼睛说道:“爹,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今天我一句话都不说,就靠在这里等下朝。”
“这次可是认真的。”陈诩看着陈子杰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皱了皱眉,说道:“这次陛下让算学班清查账目,虽说怪不到你的头上,但是也别指望朝臣记你的好,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千万不要再给自己惹上什么麻烦。”
“知道了。”陈子杰认真的说了一句,靠着柱子继续打盹。
今天的早朝,就是老皇帝一个人的独角戏,谁也插不上什么话的。
金殿之上,除了靠在柱子上的某人,以及因为身体原因被赐坐的几位大臣之外,所有朝臣都安安静静的站在自己的位置,有人脸色蜡黄,有人眼眶深陷,这几天显然过的很不好。
更有甚者,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精气神一样,精神极度萎靡,时而抬头望向上方,眼中满是恐惧。
文武皇帝今日足足比规定的早朝时间迟来了小半个时辰,直到李易补足了觉,才看到他在李忠的陪同下,从殿后缓缓走出来。
“臣等参加陛下!”
文武皇帝在龙椅上坐定,朝臣纷纷躬身行礼,数百人声音整齐划一。
“免礼。”文武皇帝抬了抬手,面上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说道:“诸卿今日可有事启奏?”
下方一片寂静,谁都知道,那些账目已经清查完毕,陛下在今日的早朝上,必定会大发雷霆,说不得许多朝中官员的脑袋就不能在安稳的在挂脖子上了,然而此刻陛下这种泰然的态度,实在是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谁敢在这个时候开口?
“既然诸位卿家都没有什么要说的。。。。。”文武皇帝从龙椅上站起来,说道:“那么,朕来说两句吧!”
他的脸色陡然沉下来,冷声道:“来人,将礼部侍郎陈勃,户部左侍郎冯远,度支主事韩英……给朕拿下!”
文武皇帝一共点出了近十人的名字,人群中,这几人刚刚松懈下来的身体陡然紧绷,抬头望了一眼,脸色瞬间苍白……
“你们好大的胆子啊!”
刚才被他点出名字的官员,已经被从外面涌进来的禁卫拿下,文武皇帝看着下方,脸色阴沉至极,“几年时间,数十万两银子……,朕不是在养官,是在养一群蛀虫!”
“臣有罪,求陛下开恩!”
“求陛下开恩!”
“陛下开恩呐!”
。。。。。。
此事此刻,再也没有人抱有一丝幻想,近十人跪倒在地,恸哭出声,涕泗横流。
文武皇帝脸上浮现出一丝倦色,挥手说道:“削去这些人的官职,先把他们押入大理寺,家产查抄,查抄所得,全都充归国库!”
很快的,那些人就被禁卫们带走了,下方的朝臣一个个噤若寒蝉,望着地面,不敢抬头。
刚才被陛下点出名字的,官职最高已经达到了正四品,再往上一点,就是六部尚书的级别,近些年来,如此大规模的罢免官员,还是首次。
而看陛下的样子,这还这是一个开始。
难道,陛下真的下定决心,要颠覆整个朝堂吗?
“昨日,算学班将账目核查的结果送到了宫中。”文武皇帝转过身,向上方走去,重新坐回龙椅,说道:“一条条的账目,朕整整翻了一夜……,朕很痛心……”
听到陛下的声音沉下来,不少朝臣的心也沉了下去。
按照之前的情形来看,任何有问题的账目,都瞒不过算学班的学生,岂不是说,所有京官贪腐的证据,都掌握在陛下的手中?
想到这里,即便是那些问心无愧的官员,也觉得有些后背发凉。
至于心中有愧的,脚下已经有些站不稳了。
这一次,难道真的无法逃掉了吗?
“户部左侍郎冯远,出身寒门,科举失利,是朕将他破格录用,这十五年来,一手提拔上来的,户部掌管钱粮,一个左侍郎,你们知道他贪了多少吗,十五万两,整整十五万两啊!”
“你们又知不知道,为了五万两的军费,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差点在朕的面前打起来,还不够他冯远一年贪的!”
“度支主事陈英,你们可能不了解,朕记得很清楚,元和八年进士,元和十年,朕提拔他为度支主事,八万两,三年八万两……”
文武皇帝的声音从悲愤逐渐变为沉痛,下方的朝臣,有人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也有人的脸上露出了羞愧之色。
“你们在场的这些人,不是没有问题,你们不比朕刚才拿下的那些人好上多少,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你们还有良心吗?”
片刻之后,似乎是说的累了,景帝有些颓然的坐回龙椅,说道:“朕说完了,该你们说了。”
朝臣大部分依旧低着头,整个大殿寂静一片。
这个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要最先迎接陛下的怒火。
“臣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