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很快就要入秋了,夏天末尾的风虽然还带着几分猖狂恣意的热气,到底中气不足。m.徐冉感受到后背吹来嗖嗖的凉风,打了寒噤,弹指之间想了很多。
最让她害怕的,既不是承平王妃会面露不悦,也不是安阳侯夫人看似调解气氛,实则句句把祸水往她身上引所带来的后果,更不是来自偷偷摸摸跟过来的徐冉,以及安静坐着一言不发的阮妙菱的嘲笑。
她惧怕站在身边这个穿着女孩子衣裳,之前装作纯然无害的样子,在她面前姐姐来姐姐去的女装男人!
恐惧不受控制的在她的每一处肌肤上拂过,引起战栗,发麻,失去知觉。
“宴会上江姓女子只有本世子的妹妹。”
声音长长的拖着,扫向徐冉的一双眼睛里再也看不到纯粹,取而代之的是凌厉无情。
手脚是不是断了?徐冉木然垂眸检查双臂,看到它们安然无恙的和肩头黏在一起,自己却没有半点感觉,恐惧更甚。
江逾白的手臂看似不经意,却始终小心翼翼,两人如果再挨近些,看着就像是他把江采芙护在怀中。
输了!
失去所有精神支撑的徐冉,“扑通”双膝点地。
“江小姐,我认输。”
廊下静得听得见池子里,鸭子的红掌拨开清波的哗哗声。
徐姝三两步挤到廊下,靓丽的粉色纱衣从阮妙菱面前一闪而过,动作行云流水,在徐冉手边跪下。
“安远侯世子大人大量,不要把冉姐姐的雕虫小技放在心上……”
江逾白摘去头套,露出束的一丝不苟的青丝,讥讽的笑了两声。
“你们管破坏女孩子清誉的事叫雕虫小技啊,本世子真是高估了你们还有良心。”
江逾白哼了声,转身对承平王妃抱手致歉。
“本是为了卿平兄准备的宴会上,却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这两个人晚辈先带回去处置,改日再登门给您和卿平兄赔礼。”
徐姝听到“处置”两字,想到族里惩处那些犯了错的后辈时用的手段,顿时吓得魂不守舍,冷汗一颗颗从发丝间滚落下来。
惨了,就不该替徐冉强出头,这下好了,倒把自己赔了进来。
“你倒是说句话呀,哑巴!”徐姝一个劲掐徐冉手臂,然而她像个木头人似的,定定的不动也不张嘴。
安阳侯夫人目光在跪在地上的徐家姐妹两人之间转了转,脸上没有显露喜恶,再去看江家小姐神色淡漠,只是眼神里隐隐有点厌倦。
在京住了一辈子的安阳侯夫人自认没有旁的能力,但记住哪家哪年哪月和哪家有了过节,她最拿手。
“徐家姑娘也是事出有因,她父亲不是才……澈哥儿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家,和她们叫哪门子的劲。要我说啊,这事就该两家家长坐到一处,商量着来。”
只有家中辈分在前的人才有资格称江逾白一声“澈哥儿”,而安远侯夫人和江家并不亲近,江采芙飞快的看了她一眼。
江逾白面笑心不笑,嘴上道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安远侯夫人和徐家关系十分亲近呢,这般替她们着想。”
“哪里哪里。”安阳侯夫人摆手否认,岔开话题和承平王妃聊上了。
“今日的重头戏在卿平身上,论理不该喧宾夺主,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好像也注意到了,王妃不好不管不是?”
角落里,阮妙菱托腮静静观察这位安阳侯夫人。
暗想着如果香巧在这儿就好了,她对京城大大小小的夫人们如数家珍,只提名字,就能把她们爱穿哪家做的衣裳,常去哪座庙拜佛,以及处世态度事无巨细的说来。
“安阳侯夫人聒噪,可是吵着小姐了?”润香矮下身子,悄声问道。
原本润香是不会在这里出现的。
今早宝贞公主进宫看望太后,阮妙菱心里担心,一路找各种各样的边角料为由,探听宫里的情况,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门口。
不知是她掩饰的不好,还是宝贞公主本就不打算带润香进宫,润香就这么被两头嫌的留在了王府。
阮妙菱借着喝茶,茶杯遮挡了嘴唇,轻声道:“连你也看出来安远侯夫人两头做好人,舅母不可能没有察觉。”
她们在低声耳语,突然从另一边廊外跑进来一个满头是汗的小丫鬟,上气不接下气,却是中规中矩绕到承平王妃身后,俯身在她耳边嘀咕几句,喘息声依旧很明显。
承平王妃点头,先遣走了小丫鬟,起身对左右的夫人们致歉,虽然神色看起来淡定从容,话听着却像是赶出来的。
“今日的选妃宴恐怕无法进行了,大家就当来这里赏灯笼吧,酒水茶点俱全,玩个尽兴再归去。”
话音刚落,她就匆匆告辞。
宾客们不是奔着灯笼来,也没有再逗留的意向,互相寒暄几句就各自散去。
安远侯夫人离承平王妃的座位最近,应该是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并且十分关键。
向来在各大宴会上最后一个离去的安远侯夫人,几乎是脚不沾地,很快消失在了层层纱帘后面。
“应该是有急事,我们也回去看看。”
阮妙菱嘱咐润香捎上半块她没吃完的桂花糕,转身险些撞上一个散发着灼热气息的胸膛。
江逾白几时变得这样高了?
方才和徐冉站在一处,还是齐头并进的,他是属春笋的吗?
徐姝、徐冉仍旧跪在原地,江采芙见江逾白走到了阮妙菱这边,快步跟过来。
“今天没有本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