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菁菁的小院里另辟有房间,专供学习琴棋书画之用,雕花的玻璃窗内挤着两人,头挨头互相看对方手中的答卷。
阿珠掀开帘子唤道:“小姐,四小姐,妙菱小姐到了!”
窗内并挨的两人立时分开,周菁菁丢开笔墨欢快冲出来。
“妙菱姐姐你可来了,四姐你慢慢写,我到房里和妙菱姐姐说会子话。”
丢下房内的周穗,周菁菁拉着阮妙菱到屋里坐,阿珠将她的答卷搜好随后送来。
“这长明先生究竟安排了些什么题目,将你们难到抓痒挠腮的地步?”阮妙菱问道。
阿珠把答卷奉上。
周菁菁不满道:“便是这个……别家的先生都讲《女则》,长明先生却反其道而行,偏不教我们这个,说《女则》是吃人的坏东西,信这个不如信他。”
阮妙菱笑道:“那倒是独树一帜,也许周老妇人请长明先生给你们讲学,并不是想让你们学《女则》呢。”
她上回见到周家几位小姐相处都十分和睦,尤其是四小姐周穗与周菁菁,两人不在一房却亲如同胞姐妹。
若非老太太教导有方,岂会一团和睦?有这般宁静的成长环境,倒令人心生羡慕。
“妙菱姐姐你看看这个——”周菁菁指着长明先生出的题,“我问过家中几位兄长,他们都说这种刁钻的题只有学堂的夫子会出!”
阮妙菱瞧了眼。
卷上的字迹有些奇怪。
“长明先生常用左手写字?”
周菁菁张大了眼捂嘴不可思议道:“妙菱姐姐你如何知道的!”
“此处他写得急了,想必是双手同时挥毫,遇到同一个字时在复杂的转笔处来不及变化,写得一模一样。”
虽然字迹相同,但细微之处仍能够发现不同,这位长明先生是个能人!
“问儿,昨儿嘱咐你买的糖人就在左近,你从后门出去买一些。”阮妙菱道。
糖人?昨儿个小姐没说要买糖人啊,问儿正疑惑,瞧见阮妙菱搭在手背上的指头飞快写了一个“陈”字。
方才提起长明先生,小姐就吩咐找陈伯,是不是此人有问题?
“奴婢马上就去!”
……
“这不是问儿姑娘嘛,有阵子不见白嫩了不少呢!”周镊嬢嬢见面就问候人,生怕问儿没见着她似的。
阿珠在后面啐道:“镊妈妈你快去做活吧,大夫人院里还等着酒喝呢!”
周镊嬢嬢像是耗子见到猫立即软了身子,“老奴这就去!”着急忙慌拎着从酒窖取出来的几瓶酒。
“问儿姐姐,我就送你到这儿,往前就是后门,陈伯就在那儿守着。”
虽然周菁菁吩咐阿珠可以慢些时候回去,但四小姐还在院里等着,总不能让小姐与人聊久了忘记自家姐妹,阿珠得回去张罗着。
问儿正是求之不得,“阿珠你快回,我脑子灵光,记路最熟了!”
陈良玉坐在门边下棋,问儿轻手轻脚过去戳了戳他的肩头。
“陈伯,小姐让我来找你。”
陈良玉头也不抬,声音细细微哑:“你嗓门大,仔细隔墙有耳!”
哼,我问儿跟着小姐学过礼仪,懂得尊老爱幼,不然打掉你大门牙。问儿学着兔月柔声细语的样子问道:“眼下我可以说了?”
棋盘上发出“啪”一声,陈良玉点头。
“小姐让我去买糖人,可又喊我来找你……方才小姐和五小姐正说长明先生安排的功课,冷不丁就提到这个。”
慢敲的棋子停下,陈良玉道:“买糖人是给小孩子的,尤其是知府家的小公子……你先去学堂找兔月和黄珏,将小姐想要做的事吩咐给他们。”
问儿蹲下:“小姐并未吩咐什么事啊!”
“怎么没有,左近的糖人铺子可是汝阳最大的一家,小姐让你买糖人难道只买一两只?一口大木箱恐怕还不够。”
提到大木箱,问儿瞬间明白:小姐每次有大事要做的时候,一定会用好玩的犒劳小孩子们。
可是该怎样做呢?
“小姐方才给你提示时,可有做暗示?”
问儿道:“就写了一个陈字,画了个圈圈。”难道这不是表示十分重要的意思?
陈良玉沉思片刻,“你让得了糖人的孩子四处放一个消息,就说古家小姐得了古怪严重的病,回府的时候请几个庸医跟随。”
“小姐好端端的哪来的病,我敬陈伯您是老人不想骂你,你怎能咒小姐呢!”问儿气呼呼瞪陈良玉。
“我哪有咒小姐,我方才说的分明是古家小姐!你只管去做,小姐能领会我的意思。”
……
“先生!”
“先生,您开开门!我知道您在里面睡觉——”
拍门不止,不多时三德便得到回音。
“既然知道我在安睡,还敢吵嚷?”
“先生您别睡了,快些跟我去救人!人命关天啊!”
“哪个没福气的要挂了?”长明先生翻了个身,眯瞪着两只眼睛。
三德在门外急得跺脚拍手,
“是三小姐!方才后门经过几个孩子哭哭啼啼地往三春巷去,我问他们出了什么事,才知三小姐染了重病,药石无医!”
“她身体好着呢,能长命百岁……除非有人不想她活。”后边的话淹没在呼噜声中。
“才不是呢!”
三德一只眼里盛满了泪水,抻袖子抹泪:“听说大夫换了好几波,古将军又急又气差点把古宅掀了……先生!”
“小孩子的话有几句能信?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