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儿迎上去,看兔月满头大汗,小篮子里胡萝卜洒了一路。
院里的兔子见了,蹬着两条雪白的后腿儿欢快抱着满地打滚,两瓣牙啃的胡萝卜屑像下雪似的粘在兔毛上。
“跑慢些,有狼狗追你不成?”
兔月将小篮子搁在台阶上,擦汗道:“不是狼狗,是东方亮,唉也不是……”急得不知从何说起。
阮妙菱让她进来歇了会儿,循循问道:“你找到神医东方亮了?”
兔月疯狂摇头:“不是奴婢找,是别人!”
她指着外面,紧张又害怕:“街上的人穿着官服,拉住一个大夫就凶巴巴的问他们是不是神医。”
官府的人也在找东方亮,难道李重山已经知道她到汝阳了?
白云递了杯茶水给兔月,“那些人找到神医了吗?”
“没呢,神医神出鬼没他们抓不到的!”兔月的语气俨然将东方亮也奉作了英雄。
问儿好容易把兔月洒落的胡萝卜从兔爪子里抢回来,站在门边道:“你进来的急,怕是会被人瞧见。”
兔月道:“我站在门口喊了好几声‘卖萝卜’呢,守门大伯才放我进来的!”
她虽然不是小姐身边第一等能干、第一等聪明的丫鬟,这种小事还是能处理得很好的。
她可是要成为第二等能干的丫鬟,天天追随在小姐身边。若是能挂在小姐身上,那就更好了,嘻嘻!
……
贺明月回到府衙,脸色不是很好。
“明月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贺芳年伸出手背探了探贺明月的额头。
不烫不冷,体温正合适。
那便是在周家的游园会上受委屈了!
贺芳年拉着女儿坐下,问贺夫人:“周家给你们娘俩脸色瞧了?”
周家财大气粗请他的妻女去闹元宵,这没什么。可若是让他的妻女受了委屈,那甭管是谁,都得到府衙来喝喝茶!
丫鬟给贺夫人揉肩,低声说道:“周家没给夫人和小姐脸色瞧,反倒对所有人都客客气气,笑容满面。”
贺芳年纳闷,“既然和气,明月为何不高兴?”
星儿道:“大人,小姐并非不高兴,而是……”
原因她不敢说。
贺明月抬头,让丫鬟们都退出去。
贺芳年更觉奇怪,夫人回来一句话没说,女儿又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虽然白日操心公务疲乏,但妻女不悦,做丈夫、父亲的有义务让她们重展笑颜。
他走到贺夫人身后轻柔的替她捏肩,看向贺明月。
“到底是何事惹你们不快了?我替你们娘俩出气去!”
贺夫人睁眼瞧了贺芳年一眼,“这话我说不出口,还是明月来讲。”
“爹,今儿在周家的筵席上,徐家小姐差点杀了秦指挥使的猫。”贺明月看了下父亲的神色,没有变化,继续道:“幸亏被古家小姐救下了。”
贺芳年道:“救下了是好事啊,古家小姐此举很英勇,值得称赞!莫非秦大人发了一通脾气,惩治你们所有人了?”
贺夫人道:“这倒没有,秦指挥使从头至尾只说了两句话。”
“徐郴算哪根葱,另一句是初五把本官的猫抱来。”贺明月与贺夫人一唱一和道。
贺芳年闻言大笑:“的确是秦大人敢说的话!”
徐郴以前是做过几年侍郎,但今时不同往日,他自己和徐掩一样傻,非要到五军都督府门下做事。
原以为能混个体面的官,可惜秦大都督和秦指挥使都卖他的面子,将他从神仙贬为凡人重新来过。
贺明月淡淡的看了一眼贺芳年。
父亲眼下能笑得出来是好事,一会儿就该哭了。
不过听大夫说大悲大喜容易折寿,不知有几分可信,但长痛不如短痛,父亲早晚要接受现实的。
“爹,我在宴会上见到了古家小姐,您也认得。”
贺芳年难得听了个笑话,笑意停留在脸上经久不散,腮帮子已经酸胀了仍是止不住的笑。
“我哪里认得什么古小姐……姓古的人我只认得古仁古将军,据我所知古仁至亲都没有成家,哪里有孩子?”
贺夫人同情地看了眼自己的丈夫。
难为他在公堂上和犯人斗智斗勇,私下里脑子却不怎么灵活。
“明月方才说了,古小姐是古将军的远房亲戚,未必姓古。”
贺芳年问道:“那她姓什么?”
贺明月道:“姓阮,家中排行第三。”
“阮三——!”
年前阮延起来府衙时意味不明的眼神,以及整日围在阮家西府外的小孩子诸多事情串联起来,惊得贺芳年哑口无言。
“爹爹,琅儿回来了!”
贺明琅由婆子抱着进来,甫一落地便扑到贺芳年身边。“爹,您怎么脸红一阵白一阵啊?”
他左看了眼姐姐,右看了眼娘。
莫非爹爹被娘和姐姐联合起来欺负了?
“爹不怕不怕,琅儿已经是小男子汉了,男子汉会保护男子汉的!”贺明琅从腰间的百宝囊中掏出桃木剑,嘿嘿哈哈舞了一套招式。
贺芳年见到百宝囊心情更加沉重,脑子里眼前不断闪过大大小小的方块字。
全是阮家三小姐!
贺明月悄声问:“爹您心情如何?”
“不如何!”沉重坐下。
贺夫人起身,贺明月前去挽着她的手臂,拉着贺明琅。“既然爹不高兴,我带着娘和琅儿先告退了,明月此刻心情好多了!”
贺明琅不明所以,天真问道:“姐姐,爹爹做错事了吗,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