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这少年风仪如何,就凭他刚刚那声“阿昭——”以及将将那句“啊,看来本世子的美貌又更胜从前,连七八岁的小姑娘见着本世子也仰慕的流出了鼻血”,叶青殊已经在心中将他绑起来抽了个七八十鞭子。
“啊——”支其意尖声叫了起来。
所以说货比货得扔,同样一个“啊”字,那少年说起来便让人听得耳朵都酥,而支其意叫起来只能让人耳朵聋!
“胖阿丑流血了!快来人!叫徐太医!快!”
此时支其华也由石砚推着到了跟前,见支其意急的围着叶青殊直跳脚,却连递块帕子都不会。
而叶青殊则一脸冷漠捂着鼻子垂着双眼,不知想些什么,鲜血从她被染红的指缝间一滴又一滴滴落。
“阿殊,快仰着头!芳草,拿块帕子给表姑娘捂着鼻子!”
叶青殊下意识仰起头,恰恰与那少年俯视他的双眼对了个正着——
流光溢彩!
叶青殊闭了闭眼,有些迟钝的想,今天她算是长见识了,流光溢彩这个快烂大街的成语放到这双眼睛上竟奇迹般的光彩熠熠起来,让人只能叹服古人的智慧,竟能写出这般简简单单,却能揽尽日月光辉的四个字来。
这样的容姿,又自称本世子,只有京城最大的纨绔,华国公府这一代唯一的嫡子华韶——
“姑娘,帕子”。
叶青殊接过帕子一把捂住鼻子,芳草上前扶着她左胳膊,“姑娘,奴婢扶你进去净面吧?”
叶青殊保持着仰头向天的姿势被芳草扶着进了支其华起居的房间,支其意一跺脚,恨恨瞪了一眼始作俑者,“你一来就没好事!”
说完急急跟了上去,始作俑者朝支其华挑眉一笑,端的是风仪万千,“我们也去瞧瞧?”
“不——”
看着那利落转身,快步离去的背影,支其华默默吞下没来得及吐出口的“必”字,罢了,同他说什么规矩礼数也是浪费,左右阿殊还小,没什么大碍。
支其华进屋时,叶青殊已经止住了鼻血,洗干净了脸,正端正端庄的蹲身行礼,“阿殊见过华世子,方才阿殊失礼了,请世子见谅”。
华韶就是一挑眉,笑的格外风仪万千,“本世子听说,京城的小姑娘小媳妇们,下至三四岁,上至三四十岁,都仰慕本世子的姿容,想尽法子的也要偷偷见了一见本世子,因此没有一个不认识本世子的,果然——”
他话未说完就见叶青殊面无表情将刚刚染了血的帕子往他手里一塞,“是啊,本姑娘仰慕华世子美貌已久,这定情信物请世子好生珍藏”。
“——不错——”华韶艰难吐出剩下两个字,看了看手中染了血,不知道还有没有鼻涕的帕子,再看一看抿着三瓣嘴木着一张委实说不上有姿色的脸的帕子前主人。
忍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猛地将手中的帕子远远掷了出去,大声喊了起来,“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倒水伺候本世子洗手,不行,本世子要沐浴,沐浴!”
他甩着手跳着脚,脸上的表情恍如吃苹果吞下去了半只毛虫,只能对着另一半兀自扭动着身子的毛虫作呕,哪里还有半分刚刚的气度风仪。
叶青殊冷眼看着,传闻华世子自矜容貌,不能忍受自己身上有半点脏污,如果这脏污是因着男子或是不甚美貌的女子,那就越越的不能忍,她倒要好生瞧上一瞧。
支其意张大了嘴,看看华韶,又看看叶青殊,再看看华韶,再看看叶青殊。
华韶在他贴身美婢的伺候下用换了二十次飘散着桃花花露暖香的温水足足洗了半个时辰的手,又用了二十条雪白干净飘散着寒梅冷香的帕子擦了半个时辰手。
支其意就保持着扭来扭曲的动作半个时辰,最后目光直直落在叶青殊脸上,眼中光芒大起。
那,是崇拜的光芒!
华韶丢下二十块帕子中的最后一块,长长吐了口气,对着阳光仔仔细细打量起自己的手,他的手修长匀称,白皙凝润,不说茧子,连老皮都不见一星半点,在阳光下恍若透明。
说是玉手都有些委屈这双手,如果硬要说这双手是玉手,那这双玉绝对是稀世名玉,与和氏璧也能并驾齐驱!
叶青殊仰着头睁大双眼,一脸的仰慕,“阿殊早就听闻华国公世子姿容无双,穿着打扮的品味在这京城更是头一份儿,连宫里的娘娘们都有不及”。
华韶从美婢手中接过象牙骨扇刷地一声打开,得意的矜持一笑,“都是些浮名、浮名”。
“就像今日世子穿的这霞色立领袍子,若是别个男子穿了,不是显得娘娘腔,就定然有几分媚俗”。
“世子穿了却别有风姿,配上世子髻上这枚莹润如三春之水的绿翡翠扣,当真是妙之又妙,让世子整个人瞧上去像——”
叶青殊说到这顿住声音,支其华微微一笑,“像什么?”
“便像那刚从泥地里拔出来的胡萝卜棒子,鲜艳欲滴惹人垂涎的很!”
“胡萝卜棒子!”支其意指着华韶哈哈笑了起来。
“果然像!可不是一支鲜艳欲滴的胡萝卜棒子!”
华韶微笑着的俊脸一僵,支其华垂头忍笑,石砚赶紧低下头,才挡住了脸上忍不住的笑容。
唯有叶青殊与芳草依旧是一派的镇定从容,脸上连一丝笑纹都没起。
华国公府与支国公府的老祖宗当年一武一文,共同辅佐太祖皇帝打下天下,天下初定后,两人同时受封国公,恩荫子孙世袭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