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有个推测,就是现在大陆的风水圈儿这么混乱,和当年破四旧很有关系。
毕竟那场运动把真正有风水造诣的先生都打倒了,之后十多年间,整个大陆都在统一思想,没给风水术留下任何发展空间。
如此一来,在那场运动中幸免的一点儿星火传承,也都断了根儿,后人总得干活吃饭,风水这行干不了,就只能改了别的营生。
等到八十年代改革开放,港台商人大批涌入内地,这时对风水术的需求陡然大增。
台商来投资建厂子,开工奠地基总得找先生选址吧?香港明星来大陆拍戏,哎呦,你们电影开机前不给祖宗上香供猪头,人家大明星扭头就走。
需求大量涌现,供应却远远不够,更何况还早早就断了正统传承,因此催生出一大批胡说八道、胡思乱想、胡作非为的“三胡先生”,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六子,房东说这间屋子在死了人之后,就没有一户能租住得长久,我觉得单凭住户迷信怕鬼这条理由,肯定解释不通,这么多租客总有几个不信邪的吧?八成是有道行的同修看上这栋屋子在搞事情。今儿晚上咱们得好好找找,看看是哪里的点子敢来抢并小爷的地盘基业!”
“好哎,打群架争地盘抢东西什么的,六爷我最喜欢了。”
“说到抢东西,我有个关于从鬼屋抢东西的故事,六子你听过没?”
“哎,别埋关子了,快给六爷我讲讲。”
这个有关鬼屋的故事,在古人笔记中多次出现,最广为人知的应该是清朝蒲松龄《聊斋志异》中的“细腰”,但实际上这故事在汉朝就出现过。
《搜神记·卷十八》中提到邯郸人张奋,本来家中巨富,后来不知怎的家道中落,就把房子卖给同县的程应,老程住了没几天,家里人各种头疼脑热,只能把宅院再贱价脱手。
宅子就这样来回转了几手,总之没有一户住得长久,于是房子成了无人问津的凶宅。
最后这房子三文不值两文地落到穷小子何文手里,其实这个何文对自家能否降住凶宅,心里也没底儿,后来一寻思,不如晚上先偷偷趴房梁上观望一下风色,如果真是妖孽厉害,干脆弃了这宅子,反正也没花多少钱,不值得把命都送上,要是没妖怪,自家放心住下便是。
到了晚上,果然来了三个凶汉,一个黄脸,一个白脸,还有一个蓝脸……可不得了,原文中说这三位身长丈余,汉尺是二十一点五厘米,身长丈余,那便是两米二以上的大个子。
何文一看,得,可惹不起这三位爷,等天明了赶紧跑吧。
本来吧,这个凶宅三人组实力挺强,没准儿再小心熬个几年,真能成点儿气候。谁知这队伍里偏偏混进一个成了精的捣饭杵——“细腰”,这家伙话多得管不住舌头,无论谁开口,它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何文一看这情况,得嘞,好机会啊。于是,己偷偷溜下房梁,然后绕到正厅门口,张嘴便问刚才来的三个人都是谁啊。
那“细腰”没有一点儿保密意识,把自家队伍的情报向何文倒了个底儿朝天:黄大是金子,没事儿老蹲在地板下面;老白是银子,总在廊柱底下睡觉;阿青是铜钱,就喜欢在井里照镜子;他是小楚,别人喊他饭杵,让他在灶下帮工。
等到天亮,何文按图索骥,把哥仨全刨了出来,告密的“细腰”也没漏下,一把火把它当劈柴烧了。那何文不但白得了一座好大的宅院,还顺手捞了一大笔钱。
“哈哈啊哈哈,这故事我在书上看过,但要说讲故事有味道,搭档你绝对排第一,这风格太贱了,哈哈,真好。”
“这叫讲述风格,你懂不懂?讲故事的前提是必须吸引人,不吸引人那叫白开水。”
我和小六子正刷贫嘴解闷,这时一众小弟们来报告:“老大,大哥大,房子打扫干净了。”
“这破房子里的家具,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地面打扫干净就行。现在屋里最脏的是这张床,一会儿罚小六子自己打扫。”
“凭什么,瓜子你也磕了!”
“就凭这瓜子是我买的,你有意见?”一句话把贼小六堵得哑口无言,我正得意间,突然脑袋里跳出一个想法,于是转身问灰金刚他们,“你们打扫房间时,觉得以前可能是什么对头住在这里?”
“肯定不是老鼠。”
“没有刺猬的味道。”
“呱呱呱(不是青蛙)。”
“废话,我还知道肯定不是大活人呢!”
“犀利。”
“牛逼。”
“精辟。”
“我怎么没想到呢?”
“呱呱呱呱呱呱(大哥大说得对)。”
我对这些马屁精直接无语,觉着再这样下去不利于地仙会的发展,是时候给他们这些仙家上上课了,教育教育他们要保持谦虚诚实的品格,不能光耍贫嘴:“走,咱们去聚餐吃饭。”
结果走出房间,我们才发现时间有点儿晚了,周围的铺子不是已经关门,便是正在收拾货物准备打烊,只好就近找了家小超市,买了些方便面火腿水果面包之类的方便食品。
临走前,我才想起来新房里啥生活设施都没有,连热水都没法烧,于是又买了一把水壶和一个热得快。
我们一行回到刚收拾好的房间,一开灯,发现地板上到处是一大团一大团土灰色的不明污渍,有的上面还挂着一丛丛紫红色的绒毛。
我去,这回的对头好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