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九,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我,我们分局的领导都已经亲自去保险公司交涉了,可还是……”
蜷缩在一张陈旧沙发上的我,没有理会一脸惶急的谢渠玢,只是兴趣缺缺地“噢”了一声,继续将整个身子缩在小沙发上,两眼呆呆地盯着发霉掉皮的天花板出神。
放任一位相貌出众的女士如此惶急而不去安慰,实在有点儿不近人情。
可我眼下实在没有享受温香软玉的心情,甚至可以说,任何一个正常男人处于我当下这种境地,都会和我有同样的心情。
没错,我……破产了。
上个月,分局的王队长带队前来我家附近抓捕一个文物掮客李某。
结果好死不死,那个混蛋翻进了我的院子里藏身。
在我的大力协助下,王队、小陈、谢渠玢还有我组成四人攻坚小组,负责正面抓捕嫌犯。
本来这只是一场十分普通的抓捕行动,毕竟敌我力量对比是如此悬殊,几乎所有人都以为那个李某一见到大批警察围攻上门,便会立刻举手投降。
然而出乎我们意料的是,这个李某却和一般的文物掮客都不一样!
它先是在外屋门的把手上涂了一种强腐蚀性的液体,一下子将负责用钥匙开门,掩护王队实施入内抓捕的小陈的手掌烧伤。
在王队冲进房屋表明警察身份之后,这个李某仍然不肯束手就擒,还试图以弩箭攻击王队拒捕。
在交手的过程中,李某突然施放暗箭打伤了王队的右肩。
王队他强忍剧痛连开两枪还击,一下将那个歹徒击倒在地。
只是重伤之下的王队无力对歹徒实施抓捕和救治,只能强撑着伤躯,冲出屋子去寻找支援,这才被料理好小陈伤口之后赶来支援的我救下。
我正搀扶着王队向小院外面移动,眼角却看见屋内有火光闪过。
我担心屋里的天然气如果在警匪交手过程中发生泄露,此刻再碰上火星就很容易发生爆炸,于是赶紧将王队他扑倒在地。
果不其然,就在我俩倒地的瞬间,一股灼热的气浪从我背后卷过,等我再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身后的四间平房已全部陷入火海。
只要稍微靠近一点儿,便觉得脸上的汗毛正在迅速地干枯蜷曲,似乎下一秒就会燃烧起来。
在强烈的火势之下,主屋的房梁发出一连串“吱吱嘎嘎”的脆响,随时都会支撑不住而坍塌。
到了这一步,再操持去救火就是多余的了。
我从地上抱起先被我扑倒在地而后又被气浪震了一下,此时已经陷入昏迷的王队,将他托在背上艰难地往大门口挪动,半路又顺手拉起仍在地上挣扎的谢渠玢和小陈。
回头再说埋伏于屋外的小李他们五个,听见屋里传出两声枪响,全都吃了一惊,这下连大门也顾不上走了,纷纷攀上墙头便要跳进院子里支援。
结果正在此时爆炸发生了……
经此一役,我的五间平房被烧成了白地,王队与小陈两人重伤,在周围埋伏的干警五人均不同程度的烧伤与摔伤,而那个文物掮客李某则葬身火海。
抓捕行动惨败!!
“呼……”我叹了口气,仍旧怔怔地缩在沙发上盯着房顶发呆。
宅院被烧成白地已经够倒霉的了,谁知我的厄运并未由此结束。
当我以房屋受损为由向投保的保险公司申请赔付之时却被告知,原来我以贱价买来的这栋小院的地皮并非住宅用途,而是某公司以建设仓库为由申请下来的企业用地。
所以在这块地皮上搭建用于居住的民房属于违建,法律不保护这种房屋的物权,因此保险公司方面拒赔!
呵,呵,你们当年收取我保险费时,可不是这套说辞啊。
然而更糟糕的还在后头。
根据天然气公司出具的一份文件,我这栋小院并没有申请住宅用途的天然气,原来接的天然气属于工业用途,所以本次爆炸还牵扯到我违规使用天然气,因此我还得额外赔偿天然气公司维修管道的损失。
还有,虽然我这间小院独门独户,周围并无邻居……也得亏如此,这火势才没有一发不可收拾……可天然气爆炸时产生的气浪仍然将远处几家住户的玻璃震碎不少,这笔额外的民事赔偿还得着落在我头上。
总之,林林总总的索赔金额加起来,正好将我银行当中的存款吃得干干净净。
“章再九,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下你家都烧完了,你以后可怎么办啊?”
“唉,走着看吧。”
还能怎么办?这把火不但把我的全部家底儿烧了个干净,也顺便把我好不容易端上的饭碗给砸了!
我这个饭道人连自己家都镇不住,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可见就是一个胡吹大气之辈。
那我卖的镇物还有人信么,还有人敢上门请我指点风水吗?
罢了,罢了,十年大梦一夕而空,这把火真是烧得好圆满啊!
“再九,这次全赖我们没有计划周详,我们真没想到一个文物贩子竟然会……我,我们干警察的薪水不多,现在王队和小陈两个还在医院里躺着……分局的同事们就凑出了这点儿钱……你先拿着应急,我,我再去找领导想办法!”
随着‘哐当’一声门响,小屋里又重新归于寂静。
过了一会儿,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我将盯在天花板上的目光收回,发现左手边的沙发扶手上出现一个灰色的影子。
“搭档……”<